云尘第一反应是怀疑。
可这点怀疑刚冒出来,就被江望书贴上来的嘴唇打散。
或者说,其实不是这个念头被击碎,而是云尘根本没有空闲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愣愣地看着只知道贴上来,因为毫无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江望书。
而此时的江望书也极度窘迫,他只是随自己的心,在一切结束之际,抱一抱这个一直追着自己跑的徒弟。
想答应对方,可对方没有提及,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不显得很突兀地提起此事。
鬼使神差的,他便主动按住对方的脑袋亲了下去。
这之后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他也是大脑一片空白。
民间小话本里,好像是亲完之后要说我心悦你。
可让江望书来说这种甜腻腻的话,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也不是不对劲,就是浑身不舒服。
总觉得很别扭。
也许不是我心悦你这件事别扭,而是江望书自己别扭。
不敢说,不好意思说。
也许就像民间小话本里听到爱人头一回表明心意时羞上好一会方才点头的人一般,不是不爱,是太爱了。
不过,羞不羞这种问题,对江望书来说好像很遥远。
他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情爱一事,江望书是真的一窍不通。
至于那幻境中激烈却又有些扭曲的感情,江望书是不敢让它在现实中实现的。
不过,江望书不知道怎么做,自然有云尘来引导他。
待云尘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反客为主般按住对方的后脑勺,抢过了主动权。
江望书乐得让他拿走主动权,实话说,他这种一窍不通的,真的很怕主动。
也没多久,云尘便放开江望书,看着对方,刚想说什么。
却听得一旁的蓝桦一手捂住蓝琤的眼睛,一手扶额,问: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倒也不必在大家伙面前如此旁若无人地亲热。
哥哥,不用捂眼睛,我不是小孩子。蓝琤有些无奈地出声。
这蓝琤一开口,江望书倒是想起一件事。
先前蓝桦说会处置蓝琤,也不知道如今打算怎么办。
见江望书这副神情,蓝桦与他好友多年,自然读懂了其中意思。
只见蓝桦耸耸肩,说:这几日就把事儿办了,你若是想我们,可以多跟我们待几天。
江望书的喉咙有些紧,他好像一早就猜到蓝桦会有什么样的决定。从前没什么感觉,总觉得还有很远,可如今临到头了,那一直没有涌上头的难过,竟是一下子冲了上来。
别露出这种表情嘛。蓝桦笑着摆了摆手,放下捂着蓝琤眼睛的手,问:不会逃了吧?我可不想费心思抓你。
不会了。蓝琤没看蓝桦,只转身往前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
见弟弟走了,蓝桦叹了口气,朝江望书二人打了声招呼,便追了上去。
你说他会把蓝琤交给上界处置吗?江望书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问。
云尘摇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除了浩初,上界定然还有人恨极了蓝琤。若是交给他们,怕是要生不如死,这样还不如让蓝桦动手,能杀了他,又不会有来生。
你也是这么想。江望书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云尘回看他,笑了一下,应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若有来生,上界不会放过他的。
那么江望书点点头,转过身去看丹阳姐妹,见还是丹阳掌控着身体,有些惊讶,问:你们两个是什么打算?
你们回云鹤仙门吗?丹阳问。
回,不过可能还会四处走走,好久没有这么闲,能跟徒弟一块逛逛这人间了。江望书点点头,却是如此说。
云尘听见这话,转头看了江望书一眼,没想到对方回这么说。
没必要回上界去了,玉阳很喜欢这个人间,瑶光也很好,还是留下来的好。丹阳略思索了一下,也不知有没有与体内的玉阳讨论过这个事,过了一会对江望书二人说。
既然丹阳姐妹做了决定,江望书自然不会阻挠他们,只点点头,牵起云尘的走随便找了个方向走去。
云鹤仙门见。
江望书挥挥手,也没回头看那姐妹俩,只在说完话的时候朝云尘笑笑。
丹阳姐妹是打算直接回云鹤仙门的,自然不会耽搁太久,直接便御风朝云鹤仙门的方向而去。
至于江望书二人,走了一小段路,方才问起。
这是什么地方?江望书望了望远处的城镇,转头看向云尘。
云尘施展法术感知了一下,说:离云鹤仙门挺长的一段路,前边是从前咱们去过的洛洲府城,师尊去看看吗?
还重游从前走过的路吗。江望书笑笑,却是先一步进了城。
他们如今的修为很高,没有通关文书就没有通关文书,大不了隐藏身形直接进去。
进了城后,江望书刚想找个地方坐坐,却听得路过的人在说。
听说皇上出巡咱们洛洲了,也不知会不会微服出来。
是呀是呀,会不会微服出来,听说这位皇上可年轻,可好看了!
你们就想着吧,那可是皇上,定然是被禁军围在里头的,根本见不着!
江望书有意多听听他们说话,脚步都慢了下来。
待听得差不多,方才转过头去看云尘,问:他们说的皇帝,不会是阮闻吧?
很有可能。云尘点点头。
提起阮闻,二人倒是想起从前在洛洲府城与出来参加拍卖会的阮闻初见的场景。
仿佛还在昨日。
无论是与云尘一同经历的哪一件事,都仿佛还在昨日。
一切好像并没有过去太久。
甚至就连拜师那日,也仿佛只是不久前。
就这样二人聊起了从前,走着走着上了一处茶馆,瞧见了坐在角落与祁玉聊着天的阮闻。
还真微服出来玩了
见到二人的时候,江望书还愣了愣,心说这二人怎么凑在一块了。
师尊!师兄!
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祁玉转头一瞧,发现是江望书和云尘二人来了,眼睛一亮,奋力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江望书点点头,转头与云尘说了一句:你师弟出去一趟倒是活泼了许多。
确实。云尘闻言,仔细打量了祁玉一番,点点头。
见云尘对祁玉已经完全没有了敌意,江望书原本紧张的心倒也放了回去。
一旁的阮闻发现是故人,站起身来打了招呼,方才与二人一同坐下来。
几人聊起了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才知道祁玉其实是头一回见阮闻。
头一回见就聊得这么好,跟相见恨晚似的。江望书笑笑。
祁玉也跟着笑,说:那就是相见恨晚,我只恨却川大哥没能来云鹤仙门,跟我一块儿拜在师尊门下。
听得祁玉喊却川,江望书挑了挑眉,看向阮闻。
阮闻自然知道江望书想问什么,摇摇头,没说话。
不必多说,江望书便明白阮闻的意思。
阮闻已经当上了皇帝,从此与修真一途无缘,而祁玉是修士,寿命会比阮闻长很多很多,修炼生活所接触的事物也与阮闻不同。
永远是搭不上的线,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是最好的。
既然注定要分别,当不成老友,还不如一开始就只是萍水相逢。
虽然江望书看得出来祁玉与阮闻很投缘,但阮闻既然决定只说假名,也不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他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分别之后,江望书和云尘临出城之际,见了祁玉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