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的手落在‘牛牛’黑白交错的头上,轻轻揉了揉,抬起晶亮的眼睛,微仰着头望着萧叹,“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不是因为你不好,也不全是因为舒玄,是我自己,一直把你视为亲人,萧叹。”
他凝眸盯着她秀气白皙的脸庞,嘴角逸出一丝苦笑。
“我知道。”
她对他的感情从开始到现在,直至将来,注定了只能停留在这个阶段,前进不得。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意去接受。
两只狗狗在院子里玩起了抖水珠的游戏,童言关掉水龙头,把皮管子缠绕在水池边,然后走到萧叹身边,坐在他的身旁的石凳上。
萧叹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也不说话,童言身子朝后仰,将酸痛的脖颈尽力舒展开来。
过了片刻,她忽然低声叫:“萧叹——”
萧叹偏头看了看她,眼神里有着探究的意味。
她冲他笑了笑,然后坐直身体,伸手拍了拍他宽厚结实的后背,“无论如何我都会守住恩泽,你到时愿意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总之有我在的一天,恩泽就会在这里,什么也不会变。”
萧叹的眼里瞬间闪过几种复杂的情绪,尤以感激为甚。
“谢谢。”
童言抿嘴一笑,将两腿前伸,脚尖翘起互相碰了碰,又放下,“说起感谢,倒是我欠你更多。萧叹,你还记得吗,我们初初相识,你就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在我难过、快乐的时候,在我需要你的任何时候你都会像大哥哥一样陪在我的身边,鼓励我,支持我,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现在的童言会是什么模样。你的心意……我很早就察觉到了,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没能及时提醒你,使你越陷越深,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就像我喜欢舒玄,小声喜欢舒玄,你喜欢我一样,在爱情面前,没有前来后到,只有不被爱的人才是不适合的。对不起,萧叹,我除了他,真的,无法爱上别人。我拒绝了你,可你依旧对我如从前那般好,你怕我在爱情中受伤,甚至想带我一起走……萧叹,你让我用什么回报你的这份心意呢。”
童言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彩,整个人因此显得极为真诚和热切。
萧叹眉眼一动,轻叹口气说:“我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吗?”看她的睫毛迅速落下遮住一双灿然的眼睛,他不禁放缓声音,苦笑说:“今日努力过,我已了无遗憾。从今往后,你要我做你的朋友,我就是你的朋友,你要做你的哥哥,我就是你的哥哥,只要你喜欢,我就能成为你想要的任何角色。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她抬眸望着他,他直起腰,用那双与常人不同的透着琥珀色的深邃眼睛专注地看着她,过了大约五六秒,他才说:“我要你幸福……小言,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你过得比任何人都幸福。”
童言眼波轻转,喟叹出声:“我之前过得有多不好,竟让你如此的担心。”
看到萧叹挑眉,她轻笑了一声,说:“好吧,我承认,我承认还不行吗。”她吁了口气,仰起头,望着头顶葳蕤挺拔的树冠,幽幽说道:“我承认,那段时间我过得的确不好。你清楚我的个性,眼里揉不得沙子,尤其是在爱情上面,一丝一毫的牵强我都不会要。就算是舒玄,也不可以。我曾经固执已见,认为成全舒玄就是为了他好,甚至连征询他的念头都没有就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他。现在想想,当时的行为真的是好傻,对舒玄来讲,就是残忍和蛮横。因为他曾对john说过,他说,尽管他不够完美,不够富有,但他,会尽其所能,给我他全部的爱。他爱我,绝对不会放弃我,所以才会将全身心的爱交付与我,将信任交付于我,可是我呢,却关上心门,用自以为是的行为一次次的去伤害他……”
“我得了一种病,一种无药可医的心理疾病,或许很早,在我父母去世的时候我就病了,却一直没有意识到。是舒玄,是他用不放弃的爱点醒了我。他甚至为了医好我的病,在眼盲不便的情况下自学起晦涩深奥的心理学科……”童言忽的低下头,迎向萧叹深邃的眸光,坦然说道:“爱一个人就该是这个样子。不顾一切的坚守和付出。这才该是爱情本真的模样。我以前懵懂,不够成熟,所以做了很多错事。幸好,我的身边有舒玄,有你,是你们用爱教会我成长,让我明白了什么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我不想做也决不再做以前那个自私又软弱的小女孩,离开了你们的庇荫,我也同样可以长成参天大树。”
他看着树影下的她,目光深深,若有所思。
面前的童言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眉眼和表情之间少了优柔寡断,彷徨沉重的心思,却多了从容淡泊,气韵内敛的气度。
该为她高兴才是,可不知为什么,萧叹的脑海中却频繁闪现初见时那个纯真忧郁的小姑娘。
他看着她,哑着嗓子说:“你变了,小言。”
变了?
她变了吗?
童言低下头,打量了一下休闲舒适的穿着,蹙起秀气的眉毛,故意问:“我变了吗?我怎么看不出来,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萧叹嘴角轻牵,逸出别有深意的一句:“你长大了。”
童言愣了愣,随即被他这句评价逗得扑哧一笑,“喂!敢情我以前就是个小屁孩?”
萧叹看着她,正儿八经地点点头,“嗯。”
她噘嘴,作势欲打他的脊背,可巴掌还未落到他的身上,诊室那边却突然传来阵阵动物受伤后凄惨的叫声。
紧跟着就响起小夏的惊呼声,“萧院长——萧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