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你放心,我寸步不离。”
左良傅点了下头,双腿狠夹了下马肚子,很快就消失在细雨微风中。
……
旁边痴愣的陈南淮忽然回过神儿来,眼里又恢复了生的光彩。
他一把抓住父亲的胳膊,连声问:“她没死对不对?到底怎么了,她中毒了?是谁下的毒?除了吴锋,还有谁要害她,害我女儿?”
“去酒楼找个屋子,睡去。”
陈砚松叹了口气。
方才他也是急眼了,哎,若说痛苦,南淮绝不比他和左良傅少。
“好孩子,去歇着吧,爹不会让你妹妹出事。”
妹妹。
陈南淮怔住,不知该哭还是笑。
他一把推开父亲,闷着头朝酒楼里奔去,刚跑到雅间门口,就闻见股浓郁的药味。
好多次,他指尖触上门,都不敢推开。
自打盈袖恢复记忆以来,他像狗皮膏药似得黏在她身上,想法设法地见她,如今却不敢了。
陈南淮头抵在门框上,失声痛哭,眼里滴滴落在早已湿透的鞋尖。
只要她能活着,做妹妹,也好。
……
*
洛阳是个美丽的城,便是城墙上的砖,都有段动人的故事。
谁家玉笛暗飞声,美人惊了才子的梦,一颦一笑间,尽是缠绵悱恻;
洛阳也是座罪恶的城,高门深宅里的勾心斗角,王侯将相的明争暗斗,掘地不到三尺,尽是白骨。
黎明将至,天仍昏沉着,浓雾弥漫。
早起做生意的小贩都在议论,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马蹄声响了一夜,官兵四处在抓捕逃犯,还有些蒙面的暗卫闯入各家医馆中,似乎在找什么人。
左府的护卫比平日多了三倍,精兵团团把守住厢房,便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屋里很昏暗,充满了血腥味。
左良傅端坐在四方扶手椅上,此时很是狼狈,头发稍有些凌乱,俊脸上布满血污和泥点子,虽说熬了一夜,可丝毫看不见疲态,他两眼死盯着床榻,看着两个大夫救治一个断了胳膊的男人。
昨晚从杏花村酒楼离开后,他就布控,抓捕吴锋。
可饶是他的暗卫遍布洛阳,都没有发现吴锋半点踪迹,眼看着天亮了,也不知盈袖那边什么情况,他心里越来越急,便赌了一把,去陈府试了下运气。
他运气不错,在袁玉珠生前的绣房,找到了昏迷的吴锋。
……
“他怎么样了。”左良傅喝了口老秦酒,问。
“已经无碍。”
大夫下床,躬身给左良傅见了一礼,低声道:“得亏这男子懂医术,昨晚自行止血治伤,否则必死无疑。”
“弄醒他。”
左良傅冷声命令。
“是。”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床榻上的病人缓缓转醒。
吴锋轻哼了声,虚弱地扭头,模糊间,他看见床边站着两个上了年纪的大夫,不远处,坐着个英俊凶悍的男人。
认识,昨晚上这个男人被他砍了一刀,他也被这个男人卸了胳膊。
痛楚传遍全身,吴锋稍动了下,果然察觉不到右手了,男人挣扎着坐起来,问:“为何救我。”
左良傅挥挥手,让两位大夫先行下去,只留大福子一人伺候即可。
他起身,恭恭敬敬地弯腰,抱拳给吴锋见了一礼,许是牵动背上的伤口,男人疼得唇角抽了下,笑道:“吴先生这些年为朝廷做事,劳苦功高,当得本官一拜。”
吴锋冷笑了声:“我不为任何人做事,只是报仇。”
说到这儿,吴锋斜眼看向左良傅:“我把那个女孩弄得小产了,你不杀我?”
“一个女人罢了,比起吴先生,她对我没那么重要。”
左良傅笑笑,坐回椅子上。
“哦?”
吴锋古怪一笑:“既然不重要,那我要娶她,带她回西域,你不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