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她忽然有些心酸。若她和梅盈袖一样的遭遇,会有个男人一直不放弃她,为她折腰,下跪么?
陆令容定了定神,起身走到左良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鄙夷地笑:“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没想到为了别人的妻子,竟然给我跪下,真真难当大任。”
“是,小姐教训的对。”
左良傅态度谦卑。
“你吧,论手段,歹毒下贱;论品行,出尔反尔,小人一个。”
陆令容一字一句地嘲讽,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天晚上左良傅和夜郎西是如何羞辱她的,她发过誓,要原原本本地还给他。
“左良傅,你越矩了。”
陆令容眼神冰冷。“你不该践踏我的尊严。”
“没错,是左某先对不起小姐的。”
左良傅诚恳卑微。
“我问你,你服不服。”
陆令容下巴微抬,问。
“服!”
左良傅咬着牙笑。
陆令容感觉身子轻飘飘的,耳热心跳,她踉跄着转身,抱起陈家送来的锦盒,两眼却盯着舅妈王氏看。
“怎,怎么了。”
王氏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是个十几岁的女孩。
这丫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记恨江王两家,恨她舅舅不管不顾?
“姑、姑娘,咱们可是一家人哪。”
王氏抖如筛糠,万一这小贱人胁迫左良傅,杀了她,或是弄掉老爷的官,那可怎么好。
“有话好好说嘛,舅妈哪里做的不对,你告诉我,我改。”
“呵。”
陆令容冷笑数声,抓起银票,往王氏脸上摔,看着王氏连连闪躲,却不敢反抗的样子,女孩笑得更大声了。
“你们不是就喜欢银子么,来,我赏你了。”
陆令容脸色越发阴沉,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忽然全都涌了上来,她疯了似得将银票往王氏身上摔,最后索性抓住锦盒,狠狠地砸向王氏。
父母双亡,她就是个抱着金子的娃娃,谁都想吃她一口。
所以,她要出人头地,让那些看不起她的、算计她的人都睁大眼看看,她能爬多高,有多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
陆令容笑得开心。
瞧,王氏此时满头鲜血,捂着伤口,压根不敢反抗,更不敢求饶,只能受着。
“陆小姐!”
左良傅深呼了口气,笑着问:“请问小姐这口气顺了没?还要左某做什么。”
陆令容转身,歪着头看左良傅。
她指尖轻抚着锦盒里的奏疏,神情凄楚,忽然将拿奏疏抓起来,撕了个粉碎。
“你这是做什么。”
左良傅立马站起。
“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陆令容坐回到椅子上,笑的得意:“我不懂医术,只会按方子配药。”
“你什么意思。”
左良傅勃然大怒,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意思是……梅盈袖没救了,她死定了。”
陆令容眨巴着眼,顽皮地笑:“那晚你羞辱了我,我就开始配毒,竹灯的手札我早都烧了,没解药,哈哈哈。”
左良傅杀心骤起,一把抢过袁世清的刀,就要往陆令容头上坎,可到了女孩脖子处,生生停手。
他真的慌了,绝望了,可还有点侥幸。
万一陆令容还在说谎呢?万一好好求她,她能交出解药呢?如果用春娘或者红蝉威胁,她会不会就范?
不,这贱人已经豁出去了。
难道,袖儿真没救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袭来,左良傅只觉得浑身发软,连刀都拿不住,如同喝醉般,踉踉跄跄地摇晃,手撑住桌子,一步步艰难地往前挪,坐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