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耶律辂对着耶律琛露出虚弱的笑容,气息微弱,脑子里一片混沌,根本就无法思考,甚至记不清他自己是怎么落水的,只觉得右小腿还在抽着筋,让他不自觉地将身子微微蜷缩……
君然不知何时走到了封炎身旁,暗暗地用手肘顶了顶封炎的胳膊,斜着眼用笑眯眯的眼神问道,阿炎,这是不是你干的?
封炎也斜了他一眼,只是勾唇笑,君然登时就明白了,给了封炎一个赞赏的眼神。
可是,封炎心里却有一丝惋惜:真是可惜了,两国交战数十年才刚停战,北境的百姓需要休养生息,不然一棍子打死这耶律辂多好。谁让他没眼色还想欺负他的蓁蓁!
不过……
倒也不妨碍自己再套麻袋打他一顿!封炎唇角翘得更高。
君然似乎看出了封炎的心思,又用手肘顶了顶封炎,意思是,这么有趣的事可不能忘了他啊!
封炎但笑不语,只是笑眯眯地看向了那好不容易被人搀扶着站起来的耶律辂。
耶律辂又蓦地打了个寒颤,又一阵风猛然吹来,他的脸色似乎更白了。
见状,耶律琛赶忙给耶律辂披上了厚厚的斗篷,跟着一众北燕使臣就把耶律辂送入了船舱,又有宫人急忙去给耶律辂准备替换的新衣和姜汤。
画舫上忙忙碌碌,气氛自是再也回不到之前的悠闲。
虽然众人还有几分意犹未尽,但这次画舫游湖还是因为耶律路的意外落水而匆匆结束了……
端木绯和端木纭随着舞阳一起回了沉香阁,当端木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鱼缸前回想这一上午发生的事,原本因为耶律辂落水产生的那一点快意就烟消云散了,心里又沉甸甸的。
她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弹着水面,觉得那溅起的水花就仿佛她心底的泪花般。
这一次,她是切切实实地落了一个天大的把柄在封炎的手里了,甚至还要借助封炎的力量,所以,以后他们是再也撇不清关系了吧!
端木绯嘟了嘟嘴,目露几分哀怨,手下就忍不住又弹了下水面,惊得那三尾可怜的金鱼慌不择路地乱游着,可是游了一圈,就又游到了她指下……
“噗嗤――”
端木绯忍俊不禁地掩着小嘴笑了出来,浑身又瞬间放下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就释然了。
其实,那又怎么样呢?!
她的日子还不是照样过,以后应该也不会比现在差到哪里去……再说了,好歹封炎似乎还挺好用的,可以让她省了不少心!
想着,她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只满足的小猫儿,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鱼缸里的鱼儿在水里摇晃着尾巴游来又游去……
她只等着看好戏就是。
她的眼帘微微颤了一下,眸子如同一汪平静无波的幽潭,黑得深不见底……
她,等得够久了。
第163章 不嫁
今早的画舫游湖结束后,千雅园里的气氛变得更为诡异了。
那些公子姑娘们都迫不及待地找家人友人分享起早上发生在画舫的一件件事,一个个说得绘声绘色,流言渐渐地传了开去。
有人说,那北燕二王子因为两次输棋给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怒极攻心,羞愤欲绝,所以才会一时冲动跳湖自尽。
有人说,那耶律辂分明就是因为耗尽心神也解不开那个残局,深陷局中,以致走火入魔,心神不稳,才会吐血投湖。
也有人感慨说,无宸公子不愧是谪仙下凡,聪明绝顶,这个棋局可说是难倒了一城之人,却被他轻描淡写地破解了……
关于端木绯、耶律辂和温无宸的种种传言没一会儿就在千雅园中传得沸沸扬扬。
刚刚返回瑞圣阁的皇帝却没心思理会这些个流言。
皇帝原本计划在今天就定下两国和亲一事,没想到竟然会是以那种方式收场,心里难免就有几分焦躁。
更让他烦燥的是,他这才刚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喧哗声:“殿下请稍候,奴才这就……”
“让开,本宫要见皇弟!”长庆拔高嗓门娇声道。
她不顾内侍的阻拦,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瑞圣阁东侧的暖阁中,一下子就打破了一室的幽静。
坐在窗边的一把紫檀木太师椅上的皇帝头疼地一手揉了揉眉心,另一手则随意地挥了挥,那个跟在长庆身后的小內侍便低眉敛目地退了下去。
暖阁中便只剩下了皇帝和长庆姐弟俩,还有那锦帘在空中微微晃荡的声音。
心急如焚的长庆没注意到皇帝的神色有异,想也不想地对皇帝冲口说道:“皇弟,九华和祐昌的婚事,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
一大早,长庆和九华就为了九华的婚事又大吵了一架,九华一气之下,就冲出了院子,也不知道是跑到哪里去,几个时辰都没回来。长庆越想越不安,越想越烦躁,怕迟则生变,就急匆匆地跑来瑞圣阁找皇帝了。
“皇弟,你可别把九华昨天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长庆艳丽的脸庞上眉头紧皱,紧紧握着双拳,“九华她还是个小孩子家家的,正是知慕少艾的年纪,知道什么……”
皇帝一听长庆那尖锐的嗓音,额头就抽痛得更厉害了,一阵心烦意乱。
他不耐烦应付长庆,索性就一口应下了:“皇姐,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朕就为祐昌和九华赐婚便是!”
对于皇帝而言,赐婚只是一桩小事,尽快与北燕定下和亲之事才是当务之急。
长庆怔了怔,本来还以为要再费一番心力才能说服皇帝,没想到皇帝这么爽快地应下了,长庆总算是满意地展颜,告退了。
长庆眉宇紧锁地来,离开时却是喜笑颜开,精神奕奕,仿佛是服了什么灵丹妙药般。
消息传得极快,当天,千雅园上下就知道九华县主被赐婚给了皇次子慕祐昌为正妃,一时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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