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中窥伺
莺儿办事倒是牢靠。
只大半天时间便打探到常山王府的地形布局。
“说是常山王府，实是先朝罪臣的宅邸，如今散碎打扫了前面三进院子充作王府。后头两进挂了锁，有些年久失修。姑娘若真想瞧一瞧常山王的模样，便从后两进院子处翻进去便可。”莺儿有些无奈，却也只能顺着自家小姐的意思去办。
小姐如今的性子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便连首辅老爷都敢当面锣对面鼓得顶上一顶，更遑论她这个人微言轻的小丫鬟。
常山王深居简出，鲜少出王府，小姐若是想要瞧一瞧未来夫郎，少不得爬一爬墙头，做一回偷香窃玉的歹人。
“做得好，好莺儿。”刘娥拍了拍莺儿肩头，显然是极满意她办事的效率。
她自来便是说做就做的性子，天色将晚，刘娥便换了身便宜行动的裙钗，由着莺儿备了马车，这才以采办女使的名义出了府。
待得莺儿打发车夫在巷口停住，刘娥才两步跳下车来。她循着小巷一路寻到莺儿说的位置，便见一棵两人合抱的光秃秃柳树站在破败的墙边。
那柳树生的高大，刘娥探手敲了敲柳树枝干，口中咬住发辫，几下便顺着柳树攀了上去。
只是这双手到底娇嫩了些，才攀着树几个攀爬，掌心便硌出了红印。
等到爬在墙头上，刘娥举目四望，整个王府黑漆漆一片，只在最前面的院落处有豆般灯火葳蕤在寒风中，瞧着甚是可怜。
看来，常山王不得盛宠这一点，倒是与传闻中别无二致。
刘娥心中的狐疑又淡了些。
她几步翻身下了墙头，顺着破败的院落一路往前。枯败的杂草伴着积雪，久未被人踩动，乍然骤响，在凄冷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刘娥侧目扫过阴影笼罩下的院落，脚步更轻了些。
昔年行军打仗练就的大胆谨慎在这一刻尽数发挥出来，刘娥既轻且快得穿过院落，最终翻进了第三进院落。
第三进院落住着人，打扫得算是干净。房檐下挂着几个照明用的灯笼，三个已然熄了，还有两个惨惨淡淡得随着风晃动。
刘娥正打算上前，就听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两个夜巡的下人一边拢着袖缩着脖走来，一边低声絮语。
“直娘贼！这般冷的天，找个地方睡觉不是更好？左不过王府里没人主事，咱哥儿俩围着火炉喝口，想必也没人发现。”第一个夜巡的人怀里抱着个灯笼，不肯用手拿，只将那细细长长的灯笼杆戳在怀里，缩着脖子骂娘。
“且小些声儿吧！仔细里面的那位拿你出气！”第二个人稍显谨慎，左右张望了一眼，低了声嘱咐。
“小爷又不是那没根的货，哪能被他拿捏住了！”第一个人不以为然，只是声音又低了些。
两人细碎的话传入刘娥耳中，刘娥的眉心微蹙了下。
她从阴影中显露出来，抬目朝正房位置瞧了一眼。
廊檐下的灯笼又熄了一盏，便连窗户都被风刮得哐当几声，如今看上去，更是惨淡了几分。
能被下人如此欺压到头上，若不是懦弱至极，便是隐忍如斯。
窥一斑可见全豹。
刘娥顺着来路一点点返回，直至再次顺着那株两人合抱的大柳树滑下来，莺儿早就等在下面急得团团转。
“小姐，你可算出来了！”莺儿扶了刘娥一把，搀着她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