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毫不客气地呵了一声:“……沈虽白你特么是有病吧,还真敢回来。”
说完这句话后,她认为沈虽白至少会怼回来两句,横竖今日她也够倒霉的了,诚然逞一时口舌之快易惹祸端,但至少她心里爽啊。
然而别说回嘴了,那个本该心怀偌大江湖,对她嫉恶如仇的沈虽白,居然朝她跑过来了,说来她都觉着好笑,不过十步距离,他却连轻功都用上了。
生死攸关的时候,却让她看到他这副惊慌失措的神情,她忽然有种蓄意报复的冲动。
想是这么想的,做,她也的确这么做了——跌进他怀里的瞬间,她实实在在地往他胸口吐了一大口黑血,月白的里襟顷刻间就给染透了。
她难受得不行,却还是借着他的双臂撑住自个儿,恶声恶气地对他道:“怎么,还专程赶回来看看我这心狠手辣的魔头死没死透么?”
沈虽白托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臂弯里,她的脸色惨白如纸,疼到冷汗直冒,吐在他身上的血触目惊心地晕开,至此这件衣
裳算是彻底毁在她手里了。
她的手脚都在颤抖,却还要挤出精力膈应他。
在找她的时候,他想了很多,比如问问她既然早有准备为何只字不提,为何就不能听他一回,非得立刻去拿那块牌子等等——然而,在看到她中毒负伤靠在墙边的那一刻,满腹疑问就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倒在他怀里,吐了他一身血,好像还挺满意自己的杰作,便是疼得站不住了,还不忘记着他之前的仇。
这小心眼儿的样子,真是一如既往,半点没改。
血顺着她的右臂往下滴,终于连他的外袍也没能幸免于难,她掐着他的胳膊,似乎用这所剩无几的气力给他添一处淤青也是好的。
他被她吓得一口气将喘又不敢喘地吊在肺里,此刻还在一抽一抽地发疼。
“很生气么……”
“那倒没有。”她仰起脸冲他笑了笑,“没有‘很生气’,只是有那么一丁点生气。你在意你的朋友,没什么错的,是我先忘了正邪不两立的道理,忘了你是名门剑宗的沈虽白,幸好刚才突然想起来了……”
她像是幡然醒悟了似的,点了点头。
“这伤其实还挺疼的,足够让我长个记性。”她望着他的眼睛,“下回我就记得了,你不必信我,我也无需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