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觉得这话似乎有些歧义,遂又补充道:“待学完这十八本秘笈,你就是本门入室弟子,我奉师命在此教你,便是出师了,也断然不会让旁人欺负到你头上。”
这叫同门情谊,对,同门情谊。
沈虽白从恍然中回过神来,似是听到了这世间最动听的话,眉梢眼角刹那间溢满了撩人心神的笑意。
“我还以为一年后,待我学完这十八本秘笈,你便再不愿理睬我了。”
这话说得,直戳心窝,可忒招人疼了。
再瞧瞧这张脸,啧啧啧,怪不得说颜值即正义,这简直是犯规式的撩法儿啊!
她便是再硬的心肠,他这么一笑,她就什么脾气都没了。
“那什么……”她干咳一声,“你准备准备,明晚我传功给你,之后我要离开些时日。”
“去哪?”他追问。
“回去看看……师父。”她信口胡诌道,“山间偏远,来回约摸半月功夫,你先勤加练功,不得懈怠,若是得空,可与沈新桐一起练练那本剑法,内功传与你之后,你练起那些招式来,事半功倍。”
闻言,沈虽白点点头,算是信了。
稍稍歇了一会儿,外头雨小了些,他便继续在廊下练那本内功心法。
顾如许捧着一碟点心,屈腿坐在廊下,一如既往地看着他练。
不知是红糖阿胶养得好,还是一朝风涟人杰地灵,她觉得这几日肚子也不那么难受了,没事还能出屋走走,她稍一皱眉,沈虽白便会询问,每日有吃有喝有人嘘寒问暖,弄得她像个巨婴似的。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正被人捧在掌心里,着实诡异,萌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她连抖三抖才缓过神来。
所以说男主这种生物啊,太可怕了。
沈虽白自打通了三处穴位之后,可谓突飞猛进,又有她在旁指点,这本内功心法与他自身融会贯通后,内力日渐深厚。
她托着腮,静静等他练完十页,慢慢将内息顺畅,今日的功课,算是做完了。
眼看天色不早了,他便问:“今晚想吃什么?”
顾如许想了想:“有糖醋鱼么?”
他愣了愣:“……我去看看。”
她坐在廊下,望着他离开一朝风涟,说不上究竟是何感觉,只是雨声很轻,这安逸的黄昏,似乎都被拉长了,让人十分舒服。
她不必想着这个江湖有多少仇家还没找上门来,也不必想着如何做好一个魔教教主,她只需要在这等着吃饭,仅仅是等着吃饭而已。
然而这一回,她等了许久都没见沈虽白回来,疑心他出了什么事,犹豫再三,决定出去找找。
虽说在犀渠山庄中,似乎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但凡是总有个万一。
沈虽白,比较招仇。
她心急火燎地跑出门去,却见沈虽白恰好提着食盒回来,那把绘着青花的油纸伞,在渐渐昏暗的竹林间,分外明亮。
他走到竹阶前,望见廊下的她,怔楞了一瞬。
“怎么不在屋里等?”
“咳嗯。”她不免有些尴尬,漫不经心地给自己扇了扇风,“屋里闷,出来走走。”
闻言,沈虽白笑了笑:“外头还在下雨,先进去吧。”
“糖醋鱼拿回来的?”她一边往里走,一边朝他手里的食盒上瞄。
他迟疑了片刻:“……嗯。”
待食盒摆上桌案,顾如许已经迫不及待地探出头去。
也不知怎么的,今日特别想吃糖醋鱼,也是兴致所致,才问问他厨房可有做,没成想真的赶巧了。
沈虽白依次将饭菜端出来。
有荤有素还有汤,每一盘都是色香味俱全,然而解开第二层的时候,她突然问到了一股诡异的焦糊味儿。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后,她看着沈虽白从食盒中端出了一盘焦中略糊的菜,告诉她,这是她要的糖醋鱼。
顾如许:“……”
她犹豫许久,抬头看了他一眼:“庄子里的厨子今日心情不大好?”
“厨子今日领了工钱,还挺开心的。”
“所以这鱼……”她幽幽地指着眼前这条可怜的,姑且还能称之为鱼的东西,“别告诉我是你做的。”
沈虽白耳根一红,颇为尴尬:“……今日没有做糖醋鱼这道菜,剑宗有规矩,不可挑食让后厨开小灶,你想吃,我便自己试着做了。你……可要尝尝?”
看着眼前黑糊糊的糖醋鱼,顾如许的心窝窝狠狠一抽。
但男主辛辛苦苦亲自下厨做的糖醋鱼,就这么倒了似乎有些打击人。
她强忍着吐槽的冲动,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鱼是正经鱼,料也是正经料,但被他放在一起之后,该如何形容这味道呢?
酸中带苦,甜中带腥。
还有一点微妙的外焦里夹生……
“沈虽白。”她心平气和地放下筷子,郑重地问他,“你老实说,这是你第几次做饭?”
沈虽白眨了下眼:“生平第一次。”
她噎了一噎:“……那还算不错了。”
“好吃吗?”沈虽白好奇地看着她。
“马马虎虎吧。”她昧着良心道,旋即问,“你方才去,后厨还有人么?”
他想了想:“还有几个厨娘,剑宗弟子吃过晚饭后便不再吃食,故而她们也要回去歇着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顾如许起身,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往外走:“走,我们去后厨转转。”
“哎?……”沈虽白一脸茫然地被她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