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全军覆没。
这样的险,该冒还是该稳住当下,是个艰难的抉择。
“眼下的局势刻不容缓,无舍便无得,岳将军醒来之前,便只能靠我们守住阳关了。”
阳关一日不破,怒图便不敢贸然从鹿城闯入中原,否则一旦阳关回防,他们便会被阻截在江北附近。
故而阳关断不能失。
岳将影沉思良久,终究决定信她一回,走到图纸前,询问她的打算。
顾如许起身,让他们仔细看看阳关以北的地图。
“阳关前是连绵百里的长岭,以北便是鹿城和鄞州,这一路的布防,以阳关为始,颍州为终,原本的兵马几乎都屯据于城池附近,是为守住颍州和鹿城,其他地方则有所松懈。
现如今,我们兵马移到阳关,鹿城乃至鄞州之间的戈壁滩上,这两处有着长岭延绵过去的山岭,可借此隐蔽扎营。
鹿城已失守,撤到江北虞山郡,鄞州城中留下半数兵马,其余的便屯兵与这三座城池之间,若生变故,便能及时赶赴支援,若是有可能,便将鹿城的怒图人引到虞山郡附近,前后包抄,一举拿下!”
傅云月目光一闪:“你这法子或许可行,但前提是绝不能让怒图人察觉到。”
“这就要看阳关如何守了。”她道,“若能将阿布纳一和公羊晏的注意都引到阳关,让他们无暇分散兵力留意其他城池的动静,几日之内,便能安置妥当。”
岳将影额上渗出了冷汗:“你说得轻巧,怒图眼下四十万大军,城中兵马算上伤兵也只有三十万左右,依你的意思,还要再分散些兵力去支援鄞州,若是引得怒图集结所有兵马攻城,如何挡得住?”
“挡不住也要挡。”她毅然道,“如今鹿城失守,眼看江北告急,若只是死守,用不了多久,怒图便会入侵中原,直逼楚京,届时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会面临什么样的劫难,你可有想过?尸横遍野的场面,我再不想看到了……
我是顾昀的女儿,是宁国府的郡主,而你是大周的左先锋,眼下唯一能指挥岳家军的人,沙场本就生死无常,但我们守在这,就是大周的脊梁!”
放下了私怨私仇,她来到这,为的是守住这山河,是守住大周的百姓。
这一刻,她不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踏血红梅,而是宁国府的顾昭。
她仍能清楚地记得,曾经是怎样一次次望着她的叔伯堂兄,她的爹爹披甲出征,又望着他们披荆斩棘,得胜归来。
他们拿命守住的东西,不是冷冰冰的一座城池,而是这城中不计其数的百姓,以及阳关之后,中原大地的万家灯火。
她还想看到绚烂烟火下欢声笑语不绝的盛世大周,春荣秋谢的锦绣河山,河清海晏的岁岁年年。
她何曾不知若是将阿布纳一手下的兵马都引过来,阳关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能指望的便只有早日取回鹿城,调鄞州和鹿城的兵马前来相援。
但说来容易,真开了战,每一刻都是拿命在拖延。
若是不能及时夺回鹿城,又或是来迟一步,他们都有可能在阳关全军覆没。
且鹿城那边,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是铤而走险的一步棋,无论是前去夺回鹿城的人,还是留守阳关的人,都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要引来阿布纳一,由我前去挑衅,阳关这边再卖个破绽,他或可上钩。鄞州和虞山郡那边飞鸽传书也能早做准备。”岳将影神色凝重,“难的是如何调兵遣将,阳关内已经没有合适的将领能率兵前往鹿城了……”
这几日连番应战,岳家军中的将领几乎都负了伤,且他们一走,阳关更是难敌怒图。
四下沉默了良久,沈虽白忽然道:“待鄞州和虞山郡的兵马抵达戈壁滩,夺回鹿城,便由我前去吧。”
闻言,顾如许吃了一惊:“这怎么行,战场不比江湖,你没有领兵的经验,此去极为凶险,若是被半路堵截,后果不堪设想!”
“没错。”岳将影也不能答应,“子清,此事不可冲动,在商量一番吧。”
沈虽白摇了摇头,看向顾如许:“我本就是来与你并肩作战的,这一仗无论我身在何处,都随时会陷入险境,既然如此,不如搏一搏,我虽是江湖中人,但你难道忘了,这也不算是我头一回领兵吧。”
顾如许怔了怔,想起前世她领兵与阿布纳一交战时,他也曾前来相助,倒是做过一段时日的阵前先锋。
她迟疑再三,依旧有些为难。
“况且此去鹿城,也并非只有我一人。”他忽而一笑,“启程那日,我便飞鸽传书给云禾山,我爹写给各大门派掌门的信应当都已送到,边关告急,武林豪杰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想必各大门派的援兵,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闻言,就连傅云月都颇为吃惊。
“你竟打算让武林中人与朝廷兵马联手抗敌?”
他点了点头:“大周将危,凡心怀仁义之士,都没有视若无睹的道理,此次各大门派再度结盟,不为私怨,而为天下人。”
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皆是大周子民,此时何须分什么你我正邪?
岳将影收紧了拳,心神一定:“好,既然如此,咱们就搏上一搏,此战若能大获全胜,定能打压怒图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