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的声音一落,众人的议论就来了。
“这诗意思还可以,只是韵律不对。”
“我看连意思都不可以,现在国泰民安,还驱什么斩什么?”
“不过,我听说陛下正要与秦国联手,一起扫荡天下,这家伙是不是想去立个军功什么的。”
也有站在谢玄这边的,比如说谢道韫和谢道辉,还有五六人也站在他这一边,当然,中立的也不少。
虽然支持谢玄的人数少,可是因为比较坚决,反对的一方也占不到上风。
谢境这时站出来发话了,“四弟,依我看,能不能重作一首,也好堵上众人之口。”
依他的意思,一首诗于谢玄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要他愿意。
可谢玄根本没有心情,只见他端起面前的酒,脖子一仰,下去了。
“好好,大家看到,四弟认了罚,大家接着来如何?”谢境的提议得到大家的赞同,到底长辈们都在场,再争论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吟唱依然,笑声依旧,谢玄手里的酒杯也没有闲着。
倒是身旁的小兄弟谢远看不下去了,小声问了一句:“四哥,你今天是怎么啦?”
谢远是三叔的儿子,两人平时倒是气味相投,谢玄只是苦笑了笑,“大概昨晚吃坏了肚子,头有痛。”
“四哥,这就是你不对了,”谢远正色道:“你一定是吃了什么好东西才吃坏了肚子吧,为什么不来叫上我?”
谢玄无语,这谢远原本和他就是一对吃喝玩乐的伴子。
这时,青锋过来跟谢玄说了一句:“四哥,老爷让您去书房。”
青锋是谢奕的书僮。
谢玄知道,一定是刚才那诗引起了父亲的注意,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只是谢玄没有想到,谢安和谢石也在场,三位长辈正好坐了一溜,正在说着什么。
“父亲。”谢玄进了门只作了个揖,就站在门边,垂手而立,谢家的家风可不是随便就能破坏的。
谢奕又和谢安谢石说了两句,这才转过来对谢玄道:“老四,今天让你上书房来,是叔伯有几句话要问你。”
“是,父亲大人请说。”
这么大的阵势,倒出乎谢玄的意料,他本来只想引起父亲的注意,然后得到父亲的理解和支持后再与大伯和三叔商议,不过,这倒也好,下面就要看他的表现了。
“刚才席间那诗可是你的新作?”问话的还是谢奕。
“是。”
“二哥,我说大家走了眼吧,这小子还真是有志从军的汉子,没有辱没我们谢家的风骨,这样的小子还有人说是纨绔子弟,真是可笑之极。好小子,好一个‘提剑三尺甘前驱’,你就上你三叔的营里做叔的前驱吧!”说话的是谢石,谢玄的三叔,谢家人虽然个个都是文武双修,但一般说来以诗文更为世人知晓,在朝中更为内臣,像谢石这样从小就尚武从军的倒是少之又少,而军旅生涯又加重了他直来直往的性情。
“侄儿先谢过三叔。”谢玄话说得很恭敬,却未见喜色。
“不错,这孩子倒还沉稳,确为大将之风,假以时日,必不在我之下。”谢石现在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还自责怎么先前就走了眼,没发现眼前这块璞玉?其实他刚才在说别人误会了谢玄,然而他又何尝不是如此?至少他为了让谢远少与谢玄交往就责罚过谢远不少。
虽然只是自家人夸赞儿子,但谢奕心里听了还是极舒服,“玄儿,不知你那前两句又是由何而感?”
前两句说的是“故国已去三千里,东南尽是温柔乡。”
这话从字面上就好理解,谢奕这样问当然是意有所指。
谢玄心里早有准备,身子一正,“本朝自南渡以来,虽有汉水、淮河以南富庶之地,然而北方的秦国已先后灭掉燕、代、凉等国,这符坚不但吞掉了北方诸国,还夺了我梁州、益州,现在的大晋,不但要从北方面对秦国,还要面对从长江之上游的秦军,实在无险可据。”
说到这里,谢玄稍稍一顿,谢奕却问道:“如何长江之险不算险?”
“回父亲的话,当今比之当年东吴与蜀汉如何?”谢玄不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