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动静突然又是一停,像是休息,又像是等待外面的回应。
但这夜里,哪有什么回应,城市森林又没有猫头鹰一类夜间活动的猛禽,只有偶尔吹过的呼呼风声,虽然是夏夜,也有了些许黑暗森林的意思。
又过了一会儿,那动静重又出现,窸窸窣窣的,像是地下不安份的使者想重回地面。
这只是吓呆了一只屎克郎,它正在起劲的为了生活而努力,甚至连晚上也出来加班,却不曾碰到这奇怪的事。
它赶紧趁着那动静消失的当口,推着它的食物离开这是非之地。
夜进一步深了,那动静又在响起,并且明显加快了频率,甚至都再察觉不到那些间隙。
而在中间的某个地方,一只管子伸了出来,就像是地狱使者的鬼杖。
谢玄脸上的泥土差不多都干净了。当然,这只是指不再往他的鼻孔里涌,这让他可以不再借助那管子呼吸,那种滋味他可不想再次来过。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谢玄可以坐了起来,慢慢整理自己头上的泥土,头发、耳朵、眉毛、眼睫毛、鼻子……直到不小心扯动了头上的伤口,疼得他几乎就要晕了过去。
谢玄从那种濒临死亡的痛苦中再次煎熬过来,轻轻吁了一口气,又稍稍清理了一下,然后开始最后一项工作——他的下半身还在土里。
但他终于没完成,在再一次扯动伤口之后,他倒下了。
恰好那只屎克郎看到这一幕,这是因为带起的泥土又把这只倒霉的屎克郎压在了土下。
幸好它只是只屎克郎,费上半个小时或者个把小时的时间,它又可以自由。
所以,从这一点来看,它可要比躺在地穴里的那个大家伙要幸运得多,不是吗?
谢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还很痛,用手一摸,已经包扎着,应该是取出了子弹,到底谁救了他?
谢玄又想到小茜,已经几天了,她现在怎么样?还有小黑子,泡泡侠都还好吗?谢玄从来没有过一个人要面对这么多的困难,他甚至都不能从床上起来,也许躺在那个地穴里更好些?
门推开了,是罗一超和小鼻涕虫。
他们俩的脸色都不好,一付疲惫已极的样子。
“你醒了?可不要乱动。”罗一超坐下来时才看到谢玄醒了过来,勉强笑了笑。
“是你救了我?”谢玄刚才想坐起来时才发现自己有些酸软,就着罗一超的话顺势倒下了。
“可以这么说。”罗一超说完,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小鼻涕虫,“能不能帮我订上三份盒饭,如果你不够吃的话,可以多加一盒。”
小鼻涕虫答应着跑了出去,小孩子就是精力好,两天一夜没有睡觉还是能跑能跳的。
罗一超安排好晚饭,这才转过来对谢玄说:“事实上,是几个早锻炼的老人救了你。你别动,我接着说就行了。早上的时候,我和小鼻涕虫经过那片树林,发现那里不断的有人进去,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说实话,我没有想到是你的,我原来以为是白小花,呃,或者说是白小花与万惠文的。不过,既然我认得你,先救了再说。你也不用感激,等你好些我还有事请你帮助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
“什么事?”谢玄不解。
“你先休息吧!这事回头再说。”罗一超并不想现在说了来。
“可你要是不说出来的话,我还不是要乱想吗?”谢玄苦笑着,虽然他自己都是一大堆的事,都是要命的事,但别人的救命之恩不可不报。
谢玄的话说得有些道理,罗一超想了想,还是说了,“这问题有点奇怪。”
谢玄看着罗一超,用眼神示意继续。
“你知道我是谁吗?”罗一超的问题果然有些奇怪。
谢玄从来没有听到这么奇怪的问题,忍不住笑了,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咳嗽声。
“还不是该这么早说的。”罗一超双手一摊。
“但是你这个问题真的好奇怪。”谢玄忍住了笑,“你肯定不是在开玩笑?”
“不是。”罗一超很肯定。“简单的说,我被人洗去了一部分的记忆,那人又在我的脑子里植入了另一段记忆,现在搞得我都有些糊涂了,哪段记忆才是属于我的。”
这的确很奇怪但又很重要,谢玄心想如果自己碰到这事只怕更加手足无措。
“你叫罗一超。”谢玄开始想罗一超的身份,但他也是知之不多,具体说只是在前天晚上才刚认识罗一超的,他只有尽力了。
罗一超点点头,“这个我知道。”
“你是一名警察。”谢玄一边说一边注视着罗一超的反应。
罗一超轻轻抿了一下嘴,这个也听万惠文最后说过,看来应该是真的,他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杀人,而是一名警察。
“几天以前,你要找罗越中。”谢玄继续说。
“为什么?”罗一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罗越中,不过他听万惠文说起过罗越中是他们共同的老板,如果罗一超是警察,而万惠文是坏人,那么罗越中也是坏人了,而且自己丢失的记忆十有八九与这个人有关,可这人为什么要害自己?他当然想知道。马上。
“她是盛大集团的执行董事、盛大科技的董事长,一个黑社会老大,一个人大代表,她有着各种漂亮的外衣,暗地里却干着最让人想像不到的坏事。”谢玄一口气说完,感觉有些用力过度,自行躺下来歇了口气。
罗一超静静的等着,做过多年的警察,他知道这个时候等待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