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刘瑾没了,八虎识相的几位也因刘瑾的倒台,受牵连的受牵连,出宫养老的出宫养老。我们这位皇上可算能好好早朝,好好的管政了。”
铁匠给面前的李东阳倒了碗酒,说这话多是无奈。气,这气性早就被这位看打小长到大的小皇帝给磨没了。
“前有宦官刘瑾摄政,后有锦衣卫钱宁爬床。皇帝不上早朝,醉卧温柔乡。”
李东阳一笑,“毕竟是从小看大的孩子,他是个重感情的。千不舍万不愿点头了让我们除掉刘瑾。他能有如此的让步,我也就知足了。”
“这就知足了?”
“那你回朝堂?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管教?”李东阳缩着手,又和铁匠杠上了,“你要看不惯你去,别和乌龟王八似的。几年前你还时常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和领小猫一般扯着后衣领。现在怎么不敢了?”
“回去?回不去了。那个朝堂再也不想回去了。”
铁匠摆摆手,没硬着和李东阳硬刚,道,“我昨个儿去了一趟唐府,那小娃娃的小媳妇死了。几日不见,倒是瘦了许多。”他手忙脚乱的指了指自己,“我是一个武夫,不懂得怎么劝慰,你去。你去瞧瞧,你口灿莲花的,多劝劝他。”
李东阳干了碗酒,“再有几年,我也该退下了。你说,他入朝,以他的机警,能否平衡朝局?”
“这话问我?”铁匠惊讶于李东阳竟然如此正经恳切的询问他,对上李东阳恳切的目光。铁匠装起高深来,“我是一个武夫,不懂朝堂之事。小娃娃会识人,他能进朝,先不说能否平衡朝局?对朝廷,一定是有益的。”
铁匠边说边看向李东阳,“不过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怕,我选错了人。”
“你看人的眼光向来不俗,你都觉得可以,那就肯定差不了。”铁匠连连摆手,“就算这小娃娃不错,可当初你问他之时,他不是说了不当官吗?”
“办法肯定是有的。”
李东阳看了看身上简朴的衣裳,“我得去换身衣裳,去唐府吊唁吊唁。”
“嗯,记得劝劝那孩子。”在铁匠没来得及细想是什么法子,李东阳就说要走,他也就不想了。
李东阳回府换了一身衣裳,来灵前上了香,烧了纸。
苏哲看都不看来人是谁,朝来人一拜。
刚拜下去,就被一双枯老的手扶住。
“老先生。”苏哲眼里满是红丝,也不知几天没睡觉了,被宽大的寿服衬得身形削弱,再不复以往翩翩少年。
“以往都叫我老头的,如今倒是尊敬起来了。”李东阳收回扶住苏哲的手,“陪我走一段?”
苏哲跟着李东阳前后脚出的屋,“也不是我想尊敬,只是偶然和发妻提你,她总劝我要对你尊敬一些。”
“嗯。”李东阳也不好对女眷有太多的评价。
“我来之时听周佥事说了你的事,也不是他多嘴,是我追问的。”李东阳还不忘帮周佥事开脱,“说是江湖人追杀你,最后杀错人了。你办丧事已经七日多了,这些江湖人什么刑具都上过了,就不说背后正主是谁。”
“说了的,刘瑾和王岳两家都想追杀我,那江湖做暗杀生意的都接下了,打算两边的钱都拿。”
“那你打算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