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不以为然道：“那就把你丢在机场。”
“别啊！”阿愿拎着两个行李箱，紧紧跟上。
步入机场大门，来来往往的人流让阿愿无所适从，脚底明明只是光洁的地板砖，但阿愿却觉得如履薄冰，不敢往前迈步子，好像一不小心就掉下去。
她似乎感觉不到下半身，只得蹲下来，洁白的地面映出她阴郁的脸，不断收紧的瞳孔。
头脑中黑暗的角落突然被机场的亮光填满，一个接一个的新的记忆画面出现。
那些画面里都是在机场，有她笑着与人道别，有她就被人追得无处躲藏，只能窝在候机大厅的洗手间里大声哭。
那时的哭声和此刻周围的噪声交叉重叠，吵得她的脑袋乱成浆糊，画面碎裂。
阿愿再也克制不住，大口大口喘着气，放声恸哭起来，越哭眼睛越干涩，眼泪越是汹涌。
不多时，她的周围出现了一些围观着，他们指着她似是在询问。
阿愿双手抱着耳朵，只是哭。
温衍在柜台办理登记手续，“阿愿，把手机上的身份信息出示一下。”
没人回应，他转身，身边没人。
后背迅速窜起一层薄汗，他逆着人流脚步匆匆，路过的每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他都不放过。
终于，在一小片堆积的人群中央，他发现那个几乎把脑袋埋进地里的女人，孤独地哭着。
他推开拥挤的人群，看到一个男人弯腰抚摸着她的背。
温衍一个健步过去，踹开男人，低下身子用手拨开爬在她脸上的发丝，一缕缕别在她耳后，抚着她的头顶，轻声细语道：“没事了，阿愿。”
这声音舒缓柔和，刮入她的耳膜，像拨云散雾般，让她恍然。
阿愿抬起模糊的泪眼，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颈窝，嗓子都哭哑了，听起来可怜兮兮的：“温衍，别，别丢下我……”
她一遍遍重复，有些磨人。
温衍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嗯，不丢下你。”
缓了会儿，阿愿在一旁擦眼泪，温衍则跟刚才的男人道歉。
“不好意思，刚才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我就是看小姑娘哭得太伤心了，还以为走丢了。看样子她像是第一次来机场，你作为男朋友得时刻跟在身边，可得看紧了。”
阿愿听到这话，羞赧得脑袋又低下去一寸。
温衍则微笑着与人再见。
之后，温衍拉过来一个行李箱，牵住她的手，向柜台走去。
他把两人的机票和身份证重新交给工作人员，“办理登机。”
“请拉下口罩。”
阿愿眼底闪着惊慌，温衍帮她把口罩往下拉，语气平淡：“她的脸受伤了。”
工作人员拿起身份证，对照她的右半边脸，赫然怔愣了一秒，快速办理好，送上祝福：“早日恢复。”
阿愿很意外，拉上口罩，不失礼貌地微微颔首，“谢谢。”
上了飞机，阿愿一直没说话。
那一阵情绪错落后，余留的一些画面，需要她好好整理一下。
温衍帮她戴好安全带，把身份证放在她手里。
阿愿心头震荡，转眸意外地看着温衍，“我的吗？”
“嗯。”
阿愿拿起那张身份证，首先看到了字体较大的名字——温愿，然后注意到地址是明珠郡十楼b户，最后才是证件照。
她眼睛湿漉漉的，不敢眨，难以置信地低声问：“这么好看的照片，是我吗？”
温衍莞尔，照片是他根据她那完美的右脸通过电脑合成的，跟妈生脸没有多少出入。
他说：“就当是吧。”
她的大拇指肚在照片上摩挲了半天，一滴泪掉在上面，“这一定不是我，如果是我，我的家人怎么舍得把我送走？”
温衍的呼吸顿然一滞，“你，想起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