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苦笑,既然被道破,那么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神使还真是豁达,神使降临大秦帮助良多,反秦难道不该被神使所不允吗?”
一瞬间便找到关键点。
攸安没有被反问的窘迫,笑着道:“反秦难道不是很正常吗?无论是什么朝代,不管君主残暴还是仁义,无论是盛世还是乱世,反贼是永远都无法断绝的。”
没必要谈反贼色变,都不说朝代,就说皇帝在位期间,那种位子都没坐稳的先不谈,就是李世民那种皇帝里面的白月光,那也不是太太平平。
她没必要谈到反贼就当成死敌一般。
张良未曾想到她回答得如此洒脱,也只能当作是神使非普通的凡人,想法不同,看事的角度也不同。
攸安反倒是接着问道:“灭六国你们不甘心很合乎常理,但你张良非韩国王族,为何如此坚定?”
按照张良的年纪,灭韩国时他还未出仕,如此坚定的复国执念,比那些更加“名正言顺”的六国王族都要强烈。
既然都已经知晓他反秦,张良不意外神使能叫破他的身份,“故国覆灭,此举不过是常态而已。”
只是,他显然没打算和神使解释他复国的执念,张良已经看出来,神使对于所谓的六国没有任何的概念,甚至说,今日若是统一的的不是秦国,她也会帮忙。
攸安没觉得她三言两语就能说动张良,而且这工作也不该她来做,她笑着道:“你来找我,是因为大秦的变化而感到不安,想要从源头上解决。陛下那里接触不到,所以想要从我这下手,不如展开说说,你打算如何说动我?”
张良意外的看着她,见神使没有开玩笑的神色,当真道:“若是我说动神使,神使真能帮我匡复韩国?”
攸安没有哄骗他,只是摇摇头,“已经覆灭的韩国有什么匡复的必要吗?它的黔首难道有怀念它吗?”
张良没有不满,只是压着声音道:“大秦的始皇帝是一位野心庞大的帝王,我承认他的能力和眼光,可正因为他看得太远,现在的大秦并不能跟上他的步伐。”
攸安挑挑眉,示意他继续。
“灭六国统一天下,比肩三皇五帝,始皇帝确实有这个狂妄的资本。”张良没有一味的贬低嬴政,每句话都切切实实,“可神使显然也看得到,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在他的手上,完成几代人的任务。天下还未彻底稳定,大秦这辆停不下来的战车已经有失控之势,现在的始皇帝驾驭都勉勉强强,可他还不能停下来修补,只能继续往前。”
张良黝黑的眼睛直视神使,“等到最后,只要路上的一颗小石子,就能叫这座战车分崩离析。”
攸安没有打断她,嘴角也一直挂着很浅的笑容,心里确实对张良赞不绝口,六合跟着在那捧场,眼光看得长远啊。
“你说得很有道理,可为什么不相信他能在分崩离析之前换一辆车,或者是修补好呢?”
张良回道:“神使心中清楚,他停不下来。”
攸安收回微笑,看着他的眼睛充满可惜,“张良,韩国回不去了。”
他所谓的复国,后来也不过是一场镜水月,哪怕是后来有了所谓的韩王,但他心知肚明,不过是徒有其名而已。
张良沉默了,可若是能被攸安一句话说动,就不是张良了。
“神使可知,死于秦国攻伐之战的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