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这个词在她脑海里刚刚冒头,就把她吓到了。她觉得不能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了,越想下去她隐隐感觉自己大概承担不了这个后果,就一再一再地在心里命令自己:不许瞎想,专心上班!
下午六点整,她准时下班。四个小时的工时,很短,又好像很漫长。
她坐车回了家。让她诧异又觉得在意料之中的是,宋如意的回来街坊邻居们都知道了,且每个人都在热议她的事。
宋如意这个人,走的时候鸡飞狗跳,回来似乎也惊天动地。
“不知道去哪里混过了,看她那样子,啧啧!”她挑了个摊子炒了碗花饭,解决自己的晚餐。旁边就有好几个住在这里的人眉飞色舞地在谈论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榜上了大款,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呢!”
“她现在也三十好几了吧,结婚了没有?”某位五十多的大妈问。
“没听说过,”另一名总爱在街边棋牌室打麻将的大伯咂嘴说道:“她要是结了婚,家里会不摆酒?她爸妈也从没提过这档子事啊!”
“我看她这次回来是来向她爸妈还有她弟弟炫耀的,”一个年纪比他们轻一点的牌友发表自己的看法:“她走的时候,她爸爸说自己的房子都是留给她弟弟的,那套集资楼的房子也是他的,心偏到这种程度,也难怪她会离家出走这么多年都不回来了。”
“要我说啊,还是因为这里要拆迁的事,”大伯露出一口长年被烟熏过的黄牙,慢条斯理道:“以前房子不拆迁,这些房子也只是死的,除了自己住,也就是出租出去每个月收那几个房租罢了。如今房子一拆,那就是白花花的钱,不说她家那好几栋楼房,光那套集资房,也能分得一套商品房吧?现在的房子,可比人民币还值钱呢!她会不争一争?是个人也不会这么傻啊!”
“说来也是,”那位大妈道:“她一回来就去找她弟弟,正巧她弟弟现在就住在那套集资房里,说不准就是为了这房子的事。”
“如果真是为了这事,那她弟弟那边今天怎么会这么风平浪静的?”有人提出蹊跷的地方。“姐姐回来跟他抢房子,他会一声不响地就这么给她?我看她弟弟虽然也是个混子,可牵扯到利益的事情,他可精着呢!”
“是啊,你这么说,我也发现了……”其他人不约而同附和起来。“她就在他弟弟那里待了一时半会儿,连她爸妈那里都没去,可是两个人居然没吵起来,真是怪事……”
一般人,都是别家热闹不嫌事大的,如果真要有个什么争吵或者大打出手的,保证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了,还会赶过去围观。
既然都说没听到他们姐弟俩闹起来,那大概就是真没有这回事了。
莫可默默地埋头吃自己的花饭,花饭味道还不错,里面香肠、玉米、酸菜什么的,还算开胃,可是她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头脑里想起宋如意回来时的样子。那样的宋如意是她陌生的,也是她难以想象的。算一算宋如意也出去了十几年,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又经历过什么,但不管怎么样,一个将将二十的年轻女人,孤身在外面闯荡,一定吃过不少苦吧?
宋如意看起来混得不错,但是她那个样子,却总似有若无地带了点风尘味,虽然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不屑和倨傲。
以她和宋如意的交情,她原本用不着关心她的任何动态的,可也许是涉及到拆迁争产的事,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免俗地八卦了。
宋如意为什么回来,她会在这里待多久,会怎样和自己的父母弟弟处理家产……直到回到鸟巢,她都还没理出个清晰的脉络来。
如港剧里那种大家族为了财产的事你争我夺、各自算计的狗血戏码,毫无预料地似乎就要在她的周边上演,莫可觉得自己有些奇异的亢奋,她很想找个人分享一下这些事。鬼使神差地,她掏出手机,盯着程否那一页的通讯记录,怔愣了很久。
最后,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沸腾,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按下了拨通键。
而在电话接通,传来他简单的“喂”的暗沉声音时,她没发现自己的下唇是咬着的,心跳是紊乱的,脑中就只牢牢想到一件事——
她该如何进行这场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通话,而不让他觉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