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不操心是不容易的。”
“不过母后也说了,她相信皇兄心里有数。”
裴昭笑意淡淡:“母后能这样说,朕也可以宽心一些了。”
顿一顿,他回头瞥一眼裴璟,“母后若想操心,当多操心你的婚事才对。”
“你也到成家的年纪了。”
“小璟如若中意哪一家的小娘子,可不要遮遮掩掩。”
裴璟便像是哭笑不得回:“臣弟这些年多在边关,哪里认得什么小娘子?又何来中意与遮遮掩掩之说?”
裴昭喟叹:“是朕往日忽视你的成家大事。”
“即便认不得什么小娘子,心里总归晓得自个中意什么样的,说来听听。”
裴璟一脸无奈,复又收敛表情,像在认真思索着,缓缓道:“不必乖巧懂事,不必贤惠大度,不必稳重大方,不必善解人意……只要臣弟喜欢,便是最好的。”
他语气认真,尤其说到最后那一句。
裴昭看得裴璟一眼,却笑。
“既不乖巧懂事,也不贤惠大度,也不稳重大方,也不善解人意,小璟,你这是巴不得给自己找一个祖宗不成?”
裴璟也笑:“皇兄这么一说,臣弟算是傻眼了。”
“但若臣弟当真喜欢上一个祖宗,届时恐怕也只能认下,还望皇兄谅解。”
“罢了。”裴昭摆一摆手,“你是有主意的人,朕不干涉你这些。”
“你自个多上上心,也别是一直耽搁。”
裴璟仍笑着与裴昭行一礼。
他口中应声道:“是,臣弟谨遵皇兄教诲。”
·
午膳之际,裴昭吩咐御膳房煮了碗长寿面,让魏峰送去永寿宫。
魏峰回来的时候便替郭太后带话,说是明白裴昭心意。
是以,当宋棠依照裴昭所说用过午膳到永寿宫去给郭太后谢恩时,郭太后对她的态度与早上已大不相同。甚至客气到仿佛早上发生的那些事都是一场幻觉一样。
宋棠不得不感叹太后到底是太后。
能够修炼到这个地步,终究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
一旦郭太后的态度摆在这里,哪怕依旧心怀芥蒂,对她的影响便不大了。
她自然也愿意配合郭太后演出一个和谐相处的场面来。
这些事落在妃嫔们眼里又是别样的滋味。
不过大多数人不得不承认,她们已经习惯淑贵妃的得宠,以为平常。
今日无非感慨,淑贵妃的宠爱竟然还能更胜往昔。
不论嫉妒还是羡慕都是嫉妒羡慕不来的。
窦兰月听说郭太后命人送了膏药和百年老参去春禧殿时,心里已不是滋味,再得知宋棠去永寿宫谢恩,被郭太后客客气气请进去,更失手打翻手中的茶盏。
热茶泼在手背上,她自己没有感觉,周围的宫人已惊呼着上前。
窦兰月的大宫女喜雨找来治烫伤的膏药,擦在她手背被热茶烫红的地方。
“娘娘,保重身体要紧。”
知道窦兰月为何失态,喜雨心下叹气,只能是劝,“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窦兰月看一眼自己的手背,幽幽道:“日子确实还长着。”
“只是没想到连太后娘娘都动不得她。”
喜雨低声说:“太后娘娘如何也是要给陛下面子的。”
“是啊。”窦兰月视线落在一盆粉菊上,“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淑贵妃这朵娇花不知能开得多久。得到她开败那一日,回想起来这些事必定更感慨了。”
“替我梳妆罢。”
窦兰月对喜雨道,“差不多也到时辰该去陪太后娘娘听戏了。”
虽然郭太后不喜铺张,但今日既是她寿辰,晚上备下寿宴是一定的。裴昭亦早已吩咐戏坊多排几出郭太后喜欢听的戏,故而下午的时候,妃嫔们便陪着郭太后在畅音阁听戏。
戏台上一出接着一出的戏咿咿呀呀的唱。
戏台下也没少了热闹。
郭太后大约为向众人昭示态度,特地让宋棠与她坐在一处,且不时亲密的聊着戏台上的表演。乍一看两个人像是关系极好,哪里瞧得出早间在永寿宫的不愉快?
“婉顺仪觉得今日的戏如何?”
沈清漪正盯着戏台看,耳边忽然间传来一道声音。
这话像在说戏台上的戏又像在说郭太后与宋棠之间的这出。她循声看过去,见是孟绮文,很快收回视线,淡淡道:“可惜了,我是不懂戏的人,品不出好坏。”
孟绮文看一看强撑的沈清漪,这才重新去看戏台,笑说:“确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