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陪就陪!你跟着吃就得了别磨磨唧唧的。
付安阳只得无奈地答应。
接下来几天里沈闻叙都不在,叶嘉禾取而代之,基本每时每刻都跟着他。简直像当了个保镖,问就是沈老板不放心你。
付安阳不觉得自己在学校会出什么问题,但那天回家的车上,沈闻叙最后的语气总让人有种有什么事情会发生的预感。
和实验室通电话也需要转接,听到电话里故作无恙的声音,他反而不放心沈闻叙更多。
药物实验当然都有风险性。许教授人还算靠谱的,沈闻叙就不知道了。
叶嘉禾坦言,他最近有点急躁。按以往的性格应该会等新药的临床测试结果更稳定之后,等实验室通知再亲自尝试的,这次是主动联系去当小白鼠。不知道在想什么。
付安阳听得更加忧虑,很想做点什么能帮上忙的事。但现在看来,好像只有接受叶嘉禾的保镖行为,起码能让他安心点。
明天校外活动是去哪来着?
好像射箭馆还是啥的。
弓道部那种吗?
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朋友们都在讨论活动,只有他在走神。夏予添悄悄问关绮绿,他想什么呢。
大概是寂寞了。
校外活动可以名正言顺地翘掉上午的课,大家当然都喜闻乐见。他这样不感兴趣的自然是少数。
叶嘉禾大致知道沈闻叙在担心什么。临近去年事故发生的周年纪念,怕出现意外会更警醒些。但付安阳基本都跟着学校安排,只要不脱离集体基本不会有被盯上风险。
去年事故发生时他不在现场,情况都只是听说。可现在这形势,除了前段时间那些跟高中生水平差不多混混,也不太可能再出现明着跟沈闻叙找茬的人。
试你的药吧,人好端端坐在车窗边打瞌睡呢。
去校外活动的大巴车上,叶嘉禾还在用耳机汇报情况,不理解沈闻叙的不安,难道以后我还要跟着他起放学回家,看着他进了家门才行吗?
沈闻叙刚从营养舱里出来,接过助手递来的温水润了润嗓子,我不是担心外面的影响。
那担心什么?里面的?
叶嘉禾还没明白,思路迥异,担心他哪个朋友是卧底?
沈闻叙呛了口,咳得难受,你好歹是omega,什么时候能学着细腻点。
你再骂我可要挂电话了!
不是担心别人会来暗害。我担心他自己,临近特殊的日子可能会记起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沈闻叙嘱咐道,你替我多陪着他,有异常及时告诉我。
叶嘉禾哦了声,不耐烦地说,放你的心吧。
不仅要陪吃饭当保镖,还得关爱心理健康。养孩子似的,真麻烦。
他收起手机,望向前排车座的身影。
付安阳戴着耳机,正靠在座位上冲着车窗外的景色发呆。
周围大家聊天吹水,都是兴致勃勃的。但沈闻叙没在旁边,他总提不起劲。
说好了以后起来玩的,果然话出口就会变成flag。
只能待会儿去逛下纪念品商店,看看有没有什么小东西可以带回去。
抵达目的地后陆续下车,付安阳摘下耳机兴致缺缺地跟着走,进入场馆后却愣了神。
不是射箭馆,是射击馆。墙上挂着的也不是□□,而是不同型号的各类仿真枪械。
叶嘉禾发觉他忽然站住,不会是不敢玩吧?回去可还得写报告的,别指望我给你代笔。
怎么了你俩。
夏予添探出头,前面集合点名,快跟上啊发什么愣。
早知道是来这种地方
这时候再请假也很奇怪吧。
只是在想别的。
付安阳按捺心底的不安,戴上耳机调大音量,打算随波逐流地走完流程完事。
上次运动会上的反常他还没告诉过任何人,回去以后找了电影电视剧里有枪战镜头的片段,看下来也并没有再体验到那么强烈的心悸感。
跑道上那几秒的僵硬和窒息像是场错觉。他怀疑自己是太久没在正规比赛里跑过,生疏导致的慌乱。却又本能地察觉到这自我安慰的理由并不那么有说服力。
不是日常生活里经常会遇到的情境,深究似乎并没有意义。但今天意外地到了这里,那种僵硬的感觉又回来了。
屏幕上的剧情终究没有身临其境来得真切。付安阳越走越慢,音乐也没能缓解不安,心烦意乱地摘了耳机,只希望这活动快点结束。
教练讲解员带领大家参观各部分场馆,科普知识。最终也最受期待的项目是体验气手//枪。
人个靶位。教练在最前面手把手教大家如何使用。
付安阳站在队伍的最后,默不作声。
今天怎么个两个都这么反常。
叶嘉禾察觉他过分安静,像是真被沈闻叙的预言命中。
明明活得很惬意,也不知道在瞎想什么。
恶趣味忽起,叶嘉禾趁教练忙着示范没工夫注意这边,私自摸了把枪,摆出个规范的瞄准姿势,枪口移向了他。
喂,付晏晏。
付安阳循声望过来,黑洞洞的枪口撞入眼底。手脚发麻,呼吸暂停。
像只无处可逃的猎物。任人处置,弱小而绝望。
眼前的场景在扭曲旋转,漫天的火光轰然而起。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或许还有人的呼喊,嘈杂浑乱。
你们在干什么!
班长余光注意到顽劣的同学,刚要训斥他不能用枪口对人。
声爆裂般的枪响。
喂!
叶嘉禾震惊地移开枪口,扣动扳机的手指颤抖得不像话。
付安阳身形摇晃,向后倒了下去。
第43章
真的不会再离开我了吗?
恍惚中,付安阳听到有人这样问。
身体里面是滚烫的,外面却一阵阵发冷。他茫然地向四周望去,细雪纷纷飘落,将儿时嬉闹的草坪覆了一层银白。
晏晏。
沈闻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跟我走吧。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对不对?
跟我走吧。我会保护你。一起离开这里,今后再也不会有分别。
付安阳转身四顾,却找不到说话那人的影子,愣在原地快要被冻僵时,缓缓呵出一口白色的热汽。
不。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但他明明没有开口说话。
他拒绝了。可明明那么渴望再见到头来真的有了能走的机会,为什么又拒绝?
他寻找那道为自己而来的身影,所目之处却被弥漫的大雾掩盖,看不清房屋和草地,看不清周围是否只有自己一个人。
剪刀石头布。
沈闻叙的声音说,如果我赢了,就跟我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