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眼辨别眼前人,待看清来人,笑了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浮黎问他:“这回又是酿的什么酒,竟让你这个喝了十几万年酒的老葫芦都醉得睡死过去。”
泽彧轻笑了声,“倒不是什么太烈的酒,我是被你那花醉过去的。”
浮黎喜欢研究些奇奇怪怪的花草,大家都知道。有些花闻了能身上长毛、有些花闻了能做上自己想做的梦、甚至有些花还有催情的作用。
前段日子,浮黎给了他一些闻一闻便有微醺之感的花,没想到这厮竟然把所有的花都一次闻了,能不醉死过去嘛。
她翻了个白眼,道:“谁让你一次性全闻了的。”
泽彧摊开手耸了耸肩,“微醺多没意思,喝酒不就是为了醉吗。”
浮黎一向不爱喝酒,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那么辣又难喝的东西,于是懒得同他就此进行一番辩论,自顾自往院子里的躺椅上一躺。
“你今日怎么得了空来我这儿?”他躺上旁边的躺椅,闭上眼前睨了她一眼,笑道:“莫不是又看上哪家的儿郎了吧?”
知浮黎者莫过于泽彧也。
许久许久之前,浮黎第一次喜欢别人,就偏偏喜欢上不问世事,归隐已久的元墨神君。
那位的确生得极好看,却是早早便断了情根,这辈子都注定是个无情无爱之人。
浮黎为此苦恼了许久,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哪里是这么容易放下的,因此尽管那元墨神君从未给过她一丝念想,却仍然不妨碍她对他紧追不舍。
后来,泽彧见她追得辛苦,便同她出了个馊主意——生米煮成熟饭。
他说,那元墨神君只是没有情根,又不是没有酒根,难不成他永远不会醉吗?
浮黎恍然大悟,觉得他说得甚有道理,于是当日就回家开始研究能醉人的花来。
毕竟那元墨神君又不是傻子,无缘无故请他喝酒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还是用这种间接醉人的法子来得靠谱些。
果然,云墨神君在花田里待了不到一刻钟便头晕目眩。一朵花便能使人微醺,更何况一整片花田呢。
浮黎永远记得,那日天空的晚霞是火红火红的,比以往任何一日都要红。
红得像身下绿叶沾上的血,又红得像元墨伏在上面的身子。
后来不出泽彧所料,元墨神君自愿要娶她为妻。这可把浮黎吓坏了,她只想同他谈谈恋爱,可不想这么早就为人妻呀。
元墨是君子,娶是一定会娶的。既然如此,尊重她的意愿与她恋爱,将成亲之事往后推迟一些也不是不行。
自此,浮黎便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
经过此事之后,她但凡在追人路上遇到挫折都会来找泽彧出主意,虽然出的都是些不正经的主意,却都异常管用。
所以后来每次她来这里,泽彧都会猜到她定是又看上哪家仙君了,这次也不例外。
浮黎闭着眼点点头,满不在意道:“嗯,看上天君了。”
泽彧倏地睁开眼望过去,“天君?新上任的那个?”
浮黎:“嗯”
泽彧:“我的乖乖,你可真是出息了。以前你看上的人哪怕地位再高,却也都是没有神职的。这回倒好,第一次看上个有神职的,就看上了我们的头头,你可真行。”
浮黎睁开眼翻了个白眼,“天君怎么了?天君不得娶妻生子啊?天君又不修佛,怎么不能看上了?”
泽彧:“天君是要娶妻生子,怎么,你要嫁给他啊?”
浮黎蹭地站起来,“懒得同你说。”话毕,便径直往外走去。
她心里气鼓鼓的,天君怎么就不能看上了?又不是那庙里的和尚,碰不得撩不得。她还偏就要把鹤笙弄到手,让泽彧好好看看。反正他那些馊主意她早就学会了,没他帮忙自己也能做到。
回到府上后,浮黎还是跟往常一样该吃吃该睡睡,仿佛刚表过白的不是她一样。
而鹤笙那边,早就将那日之事抛诸脑后,每日忙得晕头转向的。
两人再次相见,已是七日后。
时逢司夜星君迎娶青鸾神女,在御星洞府大摆宴席,宴请天界众神。这个“众神”,便包括了浮黎和鹤笙在内。
鹤笙作为众神领袖,自然是要去给下属恭喜拜贺的。原本浮黎并不是一个喜欢出门的人,可她知道鹤笙会去,于是破天荒的好好打扮了一番,拿着请柬踏上了去御星洞府的路。
恭贺嘛,自然是要带礼物的。可浮黎除了花花草草,家里是一件值钱的宝物都没有。
为此,她特地在中途绕道去了一趟骨灵山。
这山是以前元墨带她来的,元墨是个不在乎身外之物的人,府里比她的还要干净。决定要娶她之后,便带她来了这里,让她选一样自己喜欢的宝物做聘礼。
骨灵山整座山都是宝,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从草、每一个石头,都是天界不可多得的宝物。
可这些宝物只有用特殊的方法锻造出来,才是真正能发挥作用的宝物。否则,就只是死物一个。
数十万年来有数不胜数的神仙们去钻研这“特殊之法”,却没有一个人成功过,这骨灵山也变成了只能眼馋的宝山。
当初元墨带她来这里的时候,她以为他也是那众多钻研者之一,却没想到,他是真的会那极特殊的锻造之术。
只可惜,两人的缘分太短,她终是没能见到那聘礼出炉。
从骨灵山拿到贺礼后,浮黎便加速行去了御星洞府。
众宾客才刚刚落座,浮黎望了一圈,并未看见鹤笙。也不知是已经来过却匆匆走了,还是有事缠身还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