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打住!”安然把卧室门关紧,“宋致远你是不是有毛病哦?哪里学来的流氓话?”
宋致远摸了摸鼻子,咽下嘴里的面条,才慢条斯理的说:“我也觉得怪怪的,以后不说了。”鬼知道,他耳朵都红了。
安然忽然灵光一动,这傻子怕是不知道“喂饱”是个啥意思哦,铁定是跟着姚刚那莽夫学的,忽然坏笑着问:“哦,你好好说说,怎么喂饱我?”
宋致远一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发生那种关系。”
“不是,你以为只要发生那种关系,女同志就一定很满足很开心了吗?”
“不然呢?”
安然女士正襟危坐:“男同志很容易得到满足,机械运动就可,女同志却更在意技巧和质量。”
宋致远点点头,表示听懂了,可下一秒他又问:“这就是你不愿跟我发生的原因吗,嫌我技巧不行?”
安然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虽然记忆中仅有的几次他确实没任何技术可言,但……“既然你这么在意,那有机会我教教你。”也不是不可以。
宋致远有点点气馁,他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是“今晚不想教你”。
而下一个问题是:“你的技巧谁教的?”
安然似笑非笑:“梦里学的,谁你就别问了。”省得你不舒服。
这一夜,宋致远和铁蛋躺在钢丝床上,虽然觉着妻子没说实话,他不仅好奇在“梦里”她遇到别的男同志了吗?还好奇,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唯有苦难能让人迅速成长,她从一个懦弱、胆小的女孩变成如今这样自信、泼辣的女魔头,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那梦里的他去了哪里呢?为什么会让她一个人经历苦难?
身为丈夫,他第一次觉着,自己或许并不合格,而这才是她不愿接纳他的原因。
***
第二天一早,安然给三个孩子每人泡了一碗热乎乎的麦乳精,每人一根灌了鸡蛋的油条,吃得那叫一个香,小枣儿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早餐呢,居然悄悄把油条装兜里,想留着回家给妈妈和哥哥们吃。
可把安然心疼坏了,这孩子别看耿直耿直的,可平时要是给她个桃儿梨子啥的,她都是啃一半,留一半回家,跟她妈妈一样,是个非常非常棒的女孩。
当然,她三个哥哥也不错,虽然调皮得要死,但要是谁给了个吃的,那是一口舍不得吃,要拿回家跟妈妈妹妹分享的。
赵银花两口子,昨晚压根没回来,找了一夜,凌晨两点才从老家回来。
“怎么样?找着没?”安然迫不及待问。
赵银花眼睛红红的,眼圈黑黑的,恶狠狠地说:“没,他要野,就让他死在外头吧。”
安然知道这是气话,这年头又没网吧,他没介绍信也住不了招待所,要么就是在谁家,要么就是露宿荒郊野外,“对了,他最近有没有反常的地方?有没跟你们吵架?”
“反常倒是没有,我忙着上班,有也不一定知道。倒是他爸前几天打了他一顿,因为偷车轱辘的事儿,但那我觉着是该打!”
要是因为自己做错事,父母揍一顿就离家出走,那这样的孩子还真不用心疼。想到这个可能,赵银花也硬了心肠:“他要走就走吧,我不管了。”
安然知道,当妈的不过是说气话,当即也不说什么,下午跟办公室打声招呼,跑市公安局去了一趟,请严厉安帮忙留意一下,万一抓到打架斗殴的孩子啥的,先通知她一声。怕这孩子嘴硬,不肯说父母是谁,不肯说住哪儿,到时候公安查不到籍贯只能当盲流处理。
“姨,我姨父开车出去啦,是不是去打捞大船啦?”铁蛋兴奋得不行,他早就跟小伙伴们吹过牛了。
那艘大船啊,只有他姨父能捞上来。
安然其实也好奇,他会用个什么法子,反正下午单位也没什么事,她跟陈媛媛打声招呼,抱着小猫蛋就往河边去。
此时的清水河岸边,已经挤满了人从众,安然带着孩子压根挤不进去,干脆找个远点儿的地方,正好有块高地,娘俩眼神好使,虽然听不清说啥,但能看见他们的动作。
“爸爸,爸爸!”
只见宋致远穿着一身普通的蓝色工人装,头上戴着顶红色的安全帽,又高又挺拔,站在一群公安中间,那叫一个醒目。
当然,专心致志的宋致远是不可能听到孩子叫他的,他拿着直尺在图纸上比划着,负责此次打捞工作的是市公安局和水利局,还有几个穿军装的是附近军区的。守了一个礼拜,其实已经人困马乏。
刘解放为了表示“帮手”是他找来的,一个劲强调:“这是我们厂的宋工程师,我让他来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吧。”
军区的人不认识宋致远,只是看不惯老油条在这儿混了一个礼拜想不到办法,觉着宋致远怕不是也跟他一丘之貉?顿时说话语气也不好:“赶紧的别磨磨唧唧,要怎么办咱们听着呢。”
宋致远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继续写写画画。
军区来的人是个团长,名叫孙志祥,以脾气火爆闻名,读的书也不多,最看不惯的就是磨磨唧唧娘们兮兮的男人,就跟训那些新兵蛋子似的,吼道:“老王你们还能不能行了,找的什么人,半天憋不出个屁来!”
公安局王局长也不认识宋致远,因为他整天待实验室,不善交际,还真是没啥名声。“这位同志你倒是快点啊,咱们这么多人等着呢。”
刘解放这人吧,他狡猾,他官迷,但也有个好处,就是爱面子,自己带来的人被人这么呼来喝去的,不就是不给他面子吗?当即就笑面虎似的说:“哎呀王局长孙团长,你们都想了些什么办法?不会是啥办法也没想,就等着咱们宋副厂长来解决吧?”
“谁说的,我们想过用钢绳拖,但阳钢没有这么粗的钢绳,也没拖船。”
孙团长也黑着脸说:“不行就按我说的,把河流上游堵死,咱们用抽水机把坝塘的水抽干,不就可以了吗?”
王局长虽然觉着哪里不对,但也不好直接反驳。
宋致远皱眉,直直的盯着他:“上游沿岸有三个村庄,如果这里的水三天不泄就会形成堰塞湖段,上游村庄有淹没的危险……你能保证三天之内把船只完全打捞走,还把上游积蓄的水放开吗?”
孙团长一梗,“那大不了咱们就让人下去挖底下的泥土,用人力把船抬起来,咱们的解放军无所不能,他们坚强的意志力一定能铸成钢铁长城!”
宋致远直接反问:“战士的命不是命?”这样高寒山区的兵,有几个是懂水性的?让战士下水底把船给抬起来,亏他想得出来!
刘解放冷哼一声,“孙团长你们家孩子没当兵吧?”大家只知道他现在有俩儿子,可其实他曾经有第三个儿子。
小老三从小年纪小,人也娇气吃不了苦,樊丽萍力排众议把他送部队,想着历练几年,说不定能练出男子汉气概来。可这样的脾气在部队也是不受欢迎的,在那样的熔炉里,一个小小的普通工人的儿子压根不够看,别人不会因此对他刮目相看。
有一次感冒还没好,可班长硬要让他去负重训练,结果爬到山顶缺氧时喘不过气晕倒了,班长还不信他是真的不舒服,以为是装的,严命不许同班战士拉他,要看看他能“装”到啥时候……没人拉一把,他的小老三就这么滚下山崖活活给摔死了。
可以说,也就是从那以后,刘解放才性情大变,迷上做官的。短短几年时间他就从普通工人爬到二分厂厂长,虽然风评不好,可知道内情的,也不得不“佩服”。
虽然,当事班长已经受到了严厉的军法处置,可他的儿子却再也回不来了。刘解放现在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当军官的嘴一张,战士们就要出生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