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放学,校门口已经陆续有轿车停着等着自家孩子放学。万均修被学校保安倒推着出了保安室,送出校门。
“这位家长住在哪里啊?要我帮你叫辆车吗?”保安看万均修的身体情况,下意识地担心他回家怎么办,好心地提出帮他叫车。
万均修抬头笑着说:“不用了,谢谢您,我们家小孩也快放学了,一会我和他一块儿回家。”
说起来他都好久没同孟新辞一起慢慢走回家了,从孟新辞上初中以后,孟新辞就变得好忙,到最近借着要补习功课的理由,连晚饭都很少在一起吃。
今天难得时间碰巧,可以一起回家。
昨晚小孩一直怕万均修生气,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看起来好伤心。那会万均修在气头上,压根不想哄他,但心底是心疼的,更没有像小孩以为的那样说什么不要他了。
一会回家路上买半只烤鸭回去好了,哄哄小馋猫。
孩子不乖嘛,说清楚道理就好了,哪会真的和孩子生气。
校门口的车子越来越多,还有一些耐性急的家长直接下车来到学校门口站着等。万均修不好拦着,又怕人多撞到他,只能慢慢退到一旁。
家长多难免会有熟人,有几个家长在他面前站着无聊攀谈起来。
说的东西万均修不太懂,什么股票证券,什么科研论文,是万均修怎么都接触不到的领域,听着只觉得牛逼。
起初万均修只是离得远静静地听着,后面不知道怎么,越来越觉得难受。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那个正在说自己事业上烦恼的家长,是个长得很高大的男人。戴着一副细边的框架眼镜,西装革履一看就是成功人士。
和他一起聊天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穿得倒是还好,不过身上那种气质是夜市里很多和她同龄的女人身上没有的。
两个人看上去都是那么高大,那么有气质。
或者说,在这里的家长几乎都这样。只有万均修,格格不入像个异类。
原来孟新辞的同学家长,都是这样的。
万均修一瞬间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家孩子会说压力大了。
下课铃响起,万均修调转轮椅,默默地往后退,离开了学校。
今天轮到孟新辞值日,要把公共区的落叶扫了才能回家。原本还有一个男生要一起扫的,但是运动会快来了,那个男生报名了跳高,每天晚上要去田径场训练。打扫卫生这种事情,自然而然就只能扔给孟新辞一个人做。
不过还好,程航一算是能使得动的,孟新辞说第二天请他吃早点,程航一也能拎着扫把跟着孟新辞下楼。
下午上课的时候下了点小雨,叶子全都粘在地上,比往常要难打扫一些。
程航一随便在地上划了两下就懒得动了,冲着孟新辞嚷嚷:“差不多得了,你今晚扫了明天又是一地落叶,明天的值日生会扫的。快回家了,冷死了。”
孟新辞才犯了错,又不受班主任喜欢,当然不敢糊弄,低着头把公共区所有叶子堆到一起,再拿来垃圾桶把叶子扔进去。末了还用水龙头把塑料扫把冲干净,垃圾扔了才算结束。
“我说你就是太乖了,老班才敢在你面前不找四六的。你看我,比你烦人多了,这次考试,都三十往后了,他也不敢说什么。”
孟新辞心情不好,还在想着今晚要是万均修还不让他进卧室怎么办。这会程航一絮絮叨叨他压根就没往心里去,皱着眉自顾自地想着今晚要再好好认错。
这会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跟你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今晚我妈不来接我,你还去不去那里玩?要是去,我顺便在那里把晚饭解决了。”
那里,说的就是那条小巷。
孟新辞懒懒地抬眼,瞥了程航一一眼,“我不会再去那里了,劝你也别去了。”说完拎着扫把大步往前走,与程航一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
孟新辞和那条巷子里的人不一样,和程航一也不一样。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说,都不一样。
他玩不起的。
迎面碰到下楼准备回家的班主任,孟新辞怕他又说请家长这件事,他还没敢告诉万均修,只好低着头弯着腰小声地喊了一声。
没想到班主任却喊住他,孟新辞满脸苦相地转过头等着听候发落。
班主任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回,神色很不自然,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孟新辞心里打鼓,脑子飞速运转想今天有没有做什么事情又踩了班主任的雷点。
“你以后好好学习,别一天瞎混。”
班主任最后憋出这么一句,搞得孟新辞更是一头雾水。
就这?就这?这种话可能对别人来说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对孟新辞来说,这已经算班主任对他很温柔了。
他没敢放松警惕,乖乖地点了点头。
班主任还是那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表情,孟新辞都觉得他脸要抽筋了。他说:“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不过还是希望你私底下用点心,你看看你这次考的,选择题错得一塌糊涂。”
得了吧,还问你,不被你嘲讽就算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