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毛遂自荐如何?
颍川,唐府。
夜色正凉。
走过长长的回廊,家主唐瑁身穿一身便装,手里拿着一叠红色漆器食盒,轻轻敲响了女儿的房门。
“小柔啊”,他拿出家中其他人从未目睹过的低姿态,几乎是在小声地恳求,“阿父给你带的,多少吃点吧。”
自从女儿被接回来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闺房大门一直紧紧闭着,也不愿意与他人交谈,那种无声的疏离,实在是让人揪心。
除了她的娘亲每天能进去送饭,其他人一律闭门羹伺候。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正在献殷勤的唐家主本人了——见到女儿回家,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不碍事,为父自会再为你另觅良配。”
听到这话,原本回到家如释重负的唐柔登时脸色一黯,不愿意再见他一面,改嫁之事更是无从谈起。
唐瑁自认为没有说错什么,皇室和朝廷对待自己女儿可谓刻薄,若不是他动用了祖父时代留下来的人脉,唐柔怕是已经死在迁都时的骚乱之中了。
但是为了说服唐柔改嫁,他不介意做出这种唾面自干的事情——只要家族能够重新登上顶峰,向自家女儿低个头而已,根本就不算什么。
颍川唐氏,是一个衰败中的家族。
虽然往上两代的祖父唐珍曾经出任大司空之职,但唐珍的三公之位很难说与其族兄,中常侍唐衡没有关系。
简单地说,唐家的富贵与宦官有关,来的不干净。
即便唐珍明面上与唐衡水火不容,甚至最后声称辞官的原因就是要自证清白,可只要想想唐珍官运亨通的时间,就能琢磨出一点内里的门道。
桓灵两朝,正是宦官气焰最为嚣张,党锢之祸最为严重的时期,唐珍作为清流中坚,非但没有收到打击,反而步步高升,从司隶校尉一路做到太常和司空,硬说其中没有唐衡的功劳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暗中勾结宦官而已,袁家没少干这种事情,只要明面上断干净了,大伙也不会说什么。
真正的问题在于,唐珍那一代死后,唐家的地位江河日下,仅仅过去两代人的功夫,这一代的唐瑁做到一郡太守便再无寸进,仕途堪称渺茫。
原本这依然很正常,后汉三公换得极为频繁,经常要为了天灾人祸而背锅下台,所以只要机缘和人脉到了,三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当,可是要持续几代人当上三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要不人家袁氏的四世三公怎么名头那么响呢?
问题就出在唐瑁的这个太守。
众所周知,郡县之间的差距极大,同样是两千石的太守,南阳太守或者颍川太守这种大郡太守的地位和权柄甚至不逊色于一般的刺史,乃是一等一的肥差。
而会稽郡虽然已经纳入大汉版图几百年,算是久沐教化,可大部分地区却依然是穷山恶水,何况还有传说中的山越,各个都是自幼习武不服管教的猛男。
从祖父辈位居三公到拼尽全力只混得个会稽太守,落差不可谓不大。
于是为了振兴家业,唐瑁下了一步险棋——他打点关系,将自己的嫡女嫁给了那位不受宠的皇长子刘辩。
要知道,虽然刘辩和刘协两人还只是小孩子,但是围绕着两位皇子的立储之争却是早就开始了,原本以唐氏的底蕴,即便是不走外戚路线,凭借唐珍遗留的恩泽,子孙后代混个两千石还是不难的,可唐瑁偏偏要主动站队刘辩。
对此,唯一的解释就是,做一个世宦两千石的普通家族对唐瑁来说根本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