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你爸爸妈妈在家吗?如果见到你这么晚回去会不会骂你啊?
我待会儿是不是要喊叔叔阿姨好呀?
哎对了你受了伤,他们肯定不会骂你了,那会让我住下来吗?如果不行我要住哪里,不会要睡大街吧?
听着人越说越离谱,傅远按了按额头,不耐烦地扭过头想要让人闭嘴。
一转头就对上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
傅远:不会,我家除了我没有别人。
傅远以为他这样说了之后,对方可能又会有一大串为什么,没想到话音刚落,姜遥却只是哦了一声,便什么也没再说了。
傅远奇异地看了他一眼。
也好,这样路上就安静多了。
等到真的走进那片居民区的时候,傅远将人给拨到了身边揽着走,姜遥还有几分疑惑,正要发问的时候,傅远微微低头,在他耳边道:不要四处乱看,径直往前走就行了。
傅远看上去瘦削,但是肩宽腿长,真的往姜遥身边一站就体现出他的大只了,手臂轻轻一揽就将人完全笼罩在了怀里。
他抿着嘴唇,神情严肃冷漠,姜遥暂时不敢出声。
而且周遭的环境突然变化,绕过一道黑巷后,姜遥就瞥见几个壮汉坐在路边的酒箱上抽烟,看见他们后朝这边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眼神。
这仿佛是一个开始,之后姜遥还有看见抽烟喝酒打牌等等的,他看得迷迷糊糊,干脆低下头盯着地面走。
结果没走几步就听到一个粗粝的嗓音喊了一声,傅哥?
姜遥闻到一阵隐约的血腥味,耳边似乎传来一声呼痛的惨叫,他本能性地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却被一双手轻轻捂住了眼睛。
然后便是傅远冷漠的声音:滚。
挡在傅远身前的刀疤脸刚想说他不是故意将人带回来教训的,实在是这人滑溜得很,一个不小心就能给人跑了。不过触及傅远冷冰冰的眼神,他又怂得缩回了头让开身。只不过等人走过后,他的眼神还是落在了那穿着白色卫衣根本不似这里人的干净少年的背影上。
傅哥好像从来没带人回来过吧?还有那纱布是怎么回事?刀疤脸玩味的笑容还没成形,就被傅远突然回头看来的眼神给吓得浑身一凛,最终变成了乖巧的憨笑。
命要紧,还是命要紧!
刀疤脸等到人走得没影儿了,脸都笑僵了,他不敢将火对着傅远,便阴狠地瞄上了带回来的欠债的。
跑!我看你还敢跑!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进了这个巷子你觉得你还能站着出去?
惨叫声愈加激烈,不过姜遥已经走远了,并没有听见。
他被捂了一会儿眼睛就放开了,但是之后他也没有再四处打量,只乖乖地盯着地面往前走,左手还悄悄扯住了傅远的衣角。
傅远看了他一眼,揽在他肩上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淡淡道:没事,快到了。
看来这个小傻子还是会怕的,傅远漫不经心地想着,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是不是正在后悔要跟他回家了呢。
不过现在他再将人扔在别的宾馆,会更危险。傅远很怕麻烦,他也不希望姜遥闹起来,安稳地睡上一晚,第二天他要躲他多远都没关系。
傅远清楚得很,姜遥这样干净的人跟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他救了他一命,他会暗中罩着他当作回报,至于对方的态度是抵触还是害怕,傅远并不在意,反正他尽了心。
然而傅远想象中害怕的人在他打开门拉开灯后,却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姜遥将书包放在沙发上,没等傅远开口就好奇地在屋子里绕了一圈,然后停在了他面前。
傅远刚刚换完鞋,在鞋架上翻找着能给姜遥用的拖鞋。他蹲着身子,本来没在意姜遥,不过眼见着人在他身边停留的时间过长,就带着些疑惑地侧过头看去。
然后眼睁睁看着对方撩起衣摆将纯白色卫衣给脱了下来,只留下一件短袖。
因为是蹲着的姿势,傅远连他撩衣摆时无意露出来的白皙腰肢都看得一清二楚。
傅远:
姜遥毫无所觉,捧着白色卫衣乖巧地冲傅远笑,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眨了又眨,傅远,你帮我洗一下衣服好不好呀?
他说话的声音软糯糯的,尾音拖得有一点点长,但却丝毫不惹人厌,像是猫儿将红扑扑软乎乎的肉垫在人心口打了一下。
傅远怔了一会儿,然后才回过味来。
他竟然在对着他撒娇?
第4章 鱼塘营业中第一条鱼
眼前的人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撒娇,语气里带了一种理所当然。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你靠在我肩膀上面睡觉,有血迹沾上去了。
姜遥将白色卫衣肩部的血渍摊开给他看。
傅远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他找出一双简单的拖鞋扔在姜遥的脚边,淡淡道:穿上。
姜遥乖乖地穿上了,又问:那你帮我洗吗?
自己洗。
傅远绕过他直接朝着卧室走去,他才不想管姜遥的这些杂事,救人是救人,一码归一码。他甚至还有点惊奇和生气,这家伙是不是在家里从来不做家务?要求别人帮忙洗衣服好像对他来说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似的。
想到此,傅远愈加面无表情。
当然,他才不会承认当时姜遥话音刚落,他差点被心口猫爪微挠的感觉引着答应了下来。
绝不可能,他傅远这么怕麻烦,打死也不会给人洗衣服。
诶?可是我不太会洗,我怕我把它洗坏了,到时候回家被看到我会挨骂的。
姜遥小声嘟囔,他确实从没好好做过家务,上辈子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身边人帮他把一切都安排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此时见傅远面无表情一副很凶的样子,不禁心头愤愤。
明明是他弄脏的,为什么不帮他洗?
傅远听着那一声声嘟囔,耳朵发痒,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就见姜遥站在大厅的白炽灯下,脚上穿着大了一码的拖鞋,上身就一件短袖,微微缩着脖子,还沮丧地低着头。
像是淋了雨的流浪猫一样。
傅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走进了卧室。
姜遥瞪了眼微微掩上的房门,开始琢磨怎么洗衣服。还没找出洗衣粉,一双手伸过来抽走了他的卫衣,姜遥抬起头,一件风衣罩在了他头上。
凑合着穿,别感冒了。
等姜遥从风衣里钻出头来,再将衣服穿好,就看见傅远已经在浴室搓他的卫衣了。
冷色调的灯光将傅远锋利的眉眼映得愈加冷淡,眉峰微微皱着,薄唇紧抿,好像手里的卫衣是什么世纪难题一样。
不过姜遥瞅了一眼,他的动作倒是挺利落的,看上去很靠谱。
那为什么这种表情?姜遥搞不明白,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个疑问抛到一边儿去了,第二天还要早起呢,他要去睡觉啦。
如果姜遥知道真香这个词的话,他就能理解傅远此时复杂的心情了。
深夜,刚刚晾完衣服躺在沙发上的傅远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