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都穿过来好几年了,除了老爷子外,他和秦家另外三人的关系都不冷不热的,就像是在同一个户口本上熟悉的陌生人一样,有些尴尬。
秦祎对好位置,扭头见秦晖点头了,把春联贴实了,才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秦晖:你接电话吧。
秦祎对秦晖点了个头,这就走到院子里没人的角落把视频接通了。
视频通话拨出去后,手机一直响着一连串急促的铃声,让本来就心情燥郁的卓文钦心情更是糟到了极点。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速度快得脚下几乎有了残影。一边走一边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告诉自己,秦祎可能有事,可能手机带在身上,可能不小心按到静音了
他想了很多理由,但人却已经不受控地走到了书桌旁,拉开了那个装了烟的抽屉。
就手即将碰到烟盒的时候,屏幕倏地亮了起来,冬日的冷冽的气息清清楚楚地从屏幕里透了出来。
卓文钦的手像是被火燎了一样陡然收了回来,略有些心虚地看向秦祎的脸。
暖阳的光辉映照在秦祎脸上,为他光洁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光,将他原本就立体的五官轮廓衬得更加深邃。
他半眯着眼,任由金色的光线撒在眼睫上,原本墨色的瞳孔在阳光的照耀下变成了深棕色,静谧美好得像一幅画,让卓文钦原本焦躁不安的心就这么奇异地静了下来。
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帅颜冲击,卓文钦怔了一下才回过神,笑着吐槽:在院子里晒太阳?你这什么老年人的生活
秦祎虽然平时挺注重保养的,但他偶尔也会出去晒晒太阳。
嗯,涂了防晒再晒太阳。
他飞快扫了一圈周围,见旁边没人,低声调侃道:想我了?
卓文钦自打跟秦祎在一起后,向来不隐瞒自己的想法,这会儿也实诚的没有否认,但还是嗤笑了一声:想你有什么用?
可以陪你聊天啊。
卓文钦噎了一下,一会儿觉得这个男朋友真是没用极了,一会儿又觉得还是挺有用的,明明才不痛不痒地说了两句话,他就一点儿也不心烦了。
他唰地一下把抽屉推了回去,大剌剌地坐到椅子上,看着屏幕里的人挑了一下眉:我缺人陪聊天?
秦祎也找了个石凳坐下:不缺你给我打什么电话?
卓文钦再一次被噎,又有些牙痒了:你回房间去。
干嘛?
卓文钦抿了抿唇:我想看看你。
不是在看吗?
秦祎不怕冷,更何况栾曲市的冬天也冷不到哪里去,他住进秦园都两年半了,还没遇上过几次温度零下的呢。
而且现在这个室外温度对他来说刚刚好,他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进屋。
看别的地方。
反正你噎我,我就噎你呗。
卓文钦满脸的坦然。
秦祎默了默,起身抬腿往屋里走:发生什么事了?
卓文钦没料到秦祎竟然这么敏锐,见他对自己这么上心,心情又好了几分:刚才谢池锡来我家了。
秦祎眼带诧异,皱着眉问:去你家干嘛?
不知道,就是过年来拜访吧。卓文钦刚刚那会儿也没在楼下,但猜也猜得出谢池锡来干嘛:哦,还喊我出门泡温泉。
秦祎警惕道:你没应吧?
卓文钦晒笑道:我那么傻的吗?
秦祎俨然一副凭本事单身的模样:这很难讲。
卓文钦再次咬牙!
他以前都没觉得秦祎这么气人的!
说起来,好像从他俩交往起,相处模式就在无形中发生了改变。
卓文钦一时也想不出这样的改变好是不好,但他并不讨厌秦祎的变化。
而且,真要深究起来,恐怕是他的变化更大一点吧?
算了,大哥不说二哥了。
他俩都一样。
进房间了?
卓文钦眼尖地发现秦祎似乎停了下来,背景已经没再动了。
嗯。秦祎随手带上门,反锁。
因为家里开了暖气,卓文钦只很随意地穿了一套跟秦祎同款的灰色薄绒居家服,把人衬得纤细又颀长,身形格外清秀。
他俯身将手机夹到支架上,接着又盯着屏幕上的自己调整了一下手机的位置。
期间,他的双肘一直撑在桌上。
然后,秦祎就透过他本就不大的领口看到他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膛。
看着看着,秦祎脑子里闪过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你在干嘛?
看不出来吗?卓文钦终于摆弄完手机,拿起支架往卧室里走。
秦祎:看是看出来了,但是
支架被放下,卓文钦双手抓着上衣的下摆往上撩,那件浅灰色的上衣就这么被人丢到了一边。
手机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卓文钦在朝手机靠近。
调整了一下坐姿,卓文钦冲他抬了抬下巴:去把耳机戴上。
其实,就算卓文钦不说,秦祎也打算这么做了。
尽管他已经锁了门了,但他自觉接下来会发生的事,还是戴上耳机好一点。
耳机就放在抽屉里,线是早就已经理好了的。秦祎三两下就插上了耳机,塞进耳朵里。
那头的卓文钦也已经把支架的位置调整好了。
秦祎一低头,就见屏幕上有一朵小巧可爱的粉妆台阁跃然于雪山之上,是十分诱人的颜色。
这让他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了此前语文老师嘱咐他们一定要读完,说是高考必读的《红楼梦》里的一句诗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
尚未完全绽放的花骨朵在干净修长的手指触碰下轻轻颤抖着,浅粉色的小花苞被人毫不怜惜地捻起又松开,反复拨弄回弹,瞧着已经是不堪重负的样子了却格外坚韧挺拔,形态甚是瑰丽。
凝神静听,能清楚地听见耳机里传来的微弱的呼吸声。
那声音不大,却一个劲儿地往耳朵里钻,让人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