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姐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她轻轻抬起手,天地间便响起了一声剑鸣。
柏远山心下一颤,一张脸瞬间变了颜色。
他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
三师姐的右手中多了一把剑。
这是一柄通体雪白的剑。
好似世间最纯白无瑕的物事。
此剑名为流苏。
乃是三师姐的本命剑。
亦是剑院里不世出的那柄剑。
柏远山是第一次见到流苏。
这柄剑给他的感觉很奇异。
剑身上溢散着清冷的意境,又好似并不是一柄剑,而是一支写字的笔。
只有最纯净的人和最纯粹的笔,才能写出最好的字。
在这柄流苏剑第一次出现在柏远山的面前时,他的心境便好似受到了影响,杀伐的气息像是被压制,居然让他连握剑的手都颤抖起来。
柏远山的气势提升到了最巅峰。
他斩出了有史以来最强的一剑。
这足以让他自己都感到激动。
但是,却抵不住三师姐那轻描淡写的仿若提笔写字般的惬意。
三师姐轻轻抬起手,刺出了一剑。
流苏大盛。
远山崩塌。
柏远山睁大了眼睛,那攀升到最顶峰的剑气,就如熊熊燃烧的篝火,突遇山洪大水,瞬间便看不到丁点星火。
三师姐一步未动,轻描淡写的抬手一剑,在江湖上曾享誉盛名的无彰境界强者柏远山,便败了。
素来听闻剑院里的几位先生很强,但在沈秋白和北藏锋这些人的盛名下,也唯有欧阳胜雪独占鳌头,剑院里其余几位先生,便也只能屈居之下。
但在亲自体会到剑院三先生的实力后,柏远山才发现,就算剑院里这几位先生比不过沈秋白一流,但也是极其强大的人物,非是随便什么人便能够撼动的。
名声真的是很害人的东西。
因为名声不响,便容易被小觑。
原来。
剑院里的三先生真的很厉害。
要比传闻中更厉害。
柏远山的心情很复杂。
他一个在外闯荡的剑客,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生死,却比不过一个常年待在山门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
单论剑道上的造诣,二者居然是云泥之别。
他脸颊通红,仿佛遭受到了莫大的屈辱,显得很是激动,不甘心的吼道:“明明都是无彰境界,为何你却这么强?我没有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三师姐像是不能理解此刻柏远山的歇斯底里,她只是很平淡的说道:“无彰只是一个境界的统称,境界之内亦分强弱,这里面又何来的问题?”
柏远山厉声说道:“你我同是无彰下境,就算你是一名大剑修,可也不至于强出我这么多,这难道还不是问题么?”
三师姐诧异的说道:“我何时说起过我修为在无彰下境?”
柏远山神情僵硬,嘴巴张开又闭起,竟是痴傻了起来。
他并不是一个白痴,只是在认定不可能输的情况下如此轻易的输掉,让他一时乱了方寸,如今终于明白过来,他反倒开始恐惧起来。
……
离宫山门前的问道已经只剩下半炷香的时间。
天色开始逐渐阴沉下来。
林中有冬鸟低空掠过。
白衣飘然的三师姐行走在外林小径上。
这是很美的一幅画卷。
视野之内全是一片银白,又有白衣姑娘点缀,大道自然。
有泛黑的枯叶静静躺在雪地上,风吹不动。
小径的正前方站着一位白袍中年男子。
他的眼眸里不见丝毫波澜,看着行来的白衣女子,淡淡的说道:“你杀死了柏远山?”
三师姐平静地望着对面的江司首,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