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眼前这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头发上还带着一些稻草,脸上横七竖八的都是伤痕。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仔细看,倒有团团小时候的影子。
看着陈芳玉,薛冬梅的眼睛又要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想要碰陈芳玉。可是看到她身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和自己略脏带着泥印的手,又怯怯地缩了回去。
“怎么会,团团,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你爹娘呢?”
薛冬梅瘪瘪嘴,再次抽泣了起来。
岳光祈跟着她这一路,倒是知道了个七七八八,闻言和陈芳玉解释起来。
陈芳玉听完,登时气的脸色通红,“这谢家也太嚣张了些,团团我的孩子,苦了你了。”
她向前两步抱着薛冬梅,语气略带着哽咽,“我还想着这两日闲下来,派人回去一趟找你们呢,怎么就晚了呢,要是早一些,说不定就没有这些事了。哎呀我的团团,受苦了啊。”
薛冬梅把头埋在她怀里,低声哭了出来。伯母还是当年的伯母,对她像娘一样好。她拽着陈芳玉的衣角,一直飘忽不定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行了,别哭了。夫人,你先带团团回去,我先去趟府衙,找人问一下这件事。”岳光祈道。
知道他是去打点此事,陈芳玉点点头,刚止住泪意,抬头就看到薛冬梅脸上那个被揍的乌黑的黑眼圈,又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伸手颤颤巍巍地碰了一下薛冬梅的脸,“好孩子,疼不疼啊?”
薛冬梅摇摇头,伸手抹了一把脸,“这都是假的伯母,是别人给我画的,你看,我一擦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她脸上丝毫未动的伤痕,陈芳玉忍住心尖的酸涩,拉着她道,“走,伯母先给你洗洗。”
两人手牵手穿过回廊,还未走到主院,就看到三四个人朝他们走来。
为首之人是位青年,怀里正抱着低声啜泣的小女孩。
陈芳玉朝他们喊道,“浚竹,这边。”
看到他,薛冬梅不自觉地想起下午他那个冷淡的眼神,往陈芳玉的身后躲了躲。
察觉到她的动作,陈芳玉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怕,这是你圆圆哥哥呀,你不记得了?”
圆圆哥哥,薛冬梅想起来了,是伯伯家的儿子。小时候他胖她瘦,所以伯母给他起了小名叫圆圆,为了好搭配,就叫她团团了。
可是后来两个人逐渐长大,圆圆哥哥就开始瘦下来了,个子也越长越高。
岳浚竹这会儿终于走过来了,看到母亲竟然牵着她的手,他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下午在府门口偶然一瞥,他就觉得此人极为眼熟。后来他进府之后越想越不对劲,就让人出来寻找她。可惜他们回禀说人没找到。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也就没再过问。毕竟再过几日,他就能从爹娘那里知道她的消息了。
陈芳玉以为他没认出来,给两人介绍道,“浚竹,你还记得吗,小时候隔壁岳叔家的团团妹妹?”
岳浚竹点点头。
“那就好,这就是你团团妹妹。不过现在岳叔叔家里出了些事情,待你父亲查明之后会告诉你的。日后团团就住在咱们家了,你要仔细关照着她。”陈芳玉道。
岳浚竹道了声‘好’,趁薛冬梅抬头的间隙看了下她的脸色,皱眉问道,“脸上的伤...”
下午的时候还没有呢。
怕薛冬梅想起来再伤心,陈芳玉拦下他的话,“你先带着妹妹回去吧,我和团团说会话。”
岳浚竹又看了薛冬梅一眼,才抱着妹妹离开了。
陈芳玉带着薛冬梅洗了个澡,又找了套干净的衣服让她换上,两个人才安静地待在房间里说话。
看她手里拿着各种金疮药,好像要给自己上药,薛冬梅摆摆手,“不用了伯母,我没有伤。”
陈芳玉以为她怕疼,放下药哄劝道,“伯母现在手轻了,上药不疼的,来,让伯母看看你脸上的伤。”
小时候薛冬梅和岳浚竹出去疯玩,经常受伤。薛冬梅怕回家挨揍,就躲在岳家不肯回去。这时候就是由陈芳玉给他们的伤口抹的药。
可惜陈芳玉总是把握不好力度,光是涂个药就让两个孩子哇哇大叫。姗姗来迟的薛夫人听到,也不忍心揍薛冬梅了。
看陈芳玉脸色担忧,薛冬梅终于反应过来,她拿起旁边的镜子照了下自己的脸,发现她脸上之前画上去的伤痕,竟一点都没有洗掉。
而且随着热水的浸润,好像还越来越逼真起来。那伤口中间的血迹,仿若下一刻就要流出来。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有人画在她脸上的,就连薛冬梅自己都以为那是真的伤口。
不可能啊。
她找了块湿毛巾,又狠狠地擦了一下脸,搓的她皮肤都发烫了,结果拿起镜子一看,还是没擦掉。
除了皮肤红了一些之外,和原先没有丝毫差别。
薛冬梅有些丧气地放下镜子,褚高星到底找的什么人啊,难道要她顶着这张脸过一辈子吗!
她认命地让陈芳玉帮她上了药。
这还不算,陈芳玉怕她伤口起了溃疡,愣是用白色的细棉布围着她的脑袋缠了好几圈,到最后她的脸上,只露出一只完好的眼睛。
对,还有两个鼻孔让她呼吸,嘴巴处也开了个口,留着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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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