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遇到的事情,是不是手札背后的真相?
她又将常兴唤到面前,“侯爷昨夜回府之前见过谁?这几日,端妃梁王有没有异常?”
“小的得去打听打听。”
贺颜颔首,“快去。”
常兴带回来的消息,让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端妃一早服毒自尽了。”常兴说,“昨夜她见过侯爷。当然,这些只有可靠之人知晓,您不用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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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十三在捕风楼泡了三个日夜了,衣袍皱巴巴,胡子拉碴的。蒋云初进门的时候,他正在阅读景家相关的各路消息。
蒋云初抛给他一个小酒壶,“喝点儿?”
“好啊。”洛十三扬手接住,另一手将卷宗放回原位,随后与云初去了顶楼,在窗前落座。
蒋云初坐在至交对面,过了片刻,盘膝而坐,视线不离洛十三的脸。
“这么看我,当心看上我。”洛十三笑哈哈的。
蒋云初睨着他,也笑。
洛十三旋开酒壶盖子,闻了闻味道,“上好的烧刀子,太合心意了。你要是个女的多好,我一准儿娶你。”
“滚吧你。”
洛十三笑着喝酒。
蒋云初忽然道:“我们是郎舅。”
洛十三含着酒,过了片刻才咽下去,睁大那双就算憔悴也漂亮得过分的眼睛,“听不懂,说人话。”
“我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蒋云初用指关节按了按眉心,“是郎舅吧?是。我跟贺朝是郎舅。”
洛十三又喝了一口酒,动作很慢很慢,“阿初,我怎么还是听不懂?”
蒋云初吸了一口气,非常牙疼的样子,“颜颜对我身边的人,在最初都存着戒心。她总担心我眼神儿不济,交到酒肉朋友,比如罗十七、冯湛,她在起初都是看起来乖乖的,心里却把他们当贼防。她对你不一样,就像你对她也不一样。以前总认为你们一见如故,现在想想,你们要是不投缘,就没天理了。”
洛十三聆听期间,整个人都僵住了,维持着举着小酒壶的姿势,一瞬不瞬地看着阿初。
“昨夜,端妃与我说了一阵子话,我回到家里,跟我岳父聊了聊陈年旧事。”蒋云初轻轻颔首,“你我是郎舅。”
颜颜是你的妹妹——他应该这样说,但又不能。过于直白的话,阿洛或许承受不住。
慢慢的,洛十三动了:握着酒壶的手渐渐用力,继而开始发抖;浓密的睫毛忽闪一下,又一下。
随后,他猛喝了两大口酒,发出一阵剧烈的呛咳。
呛咳未止,他猛地跳起来,在室内来回走动,步子凌乱急躁,困兽一般。
蒋云初摸出随身带着的小酒壶,喝酒打发时间。
洛十三折回到他面前,手撑在座椅扶手上,“阿初。”声音很沙哑。
蒋云初嗯了一声。
洛十三的眼眶发红了,清了清喉咙,用近乎小心翼翼地态度求证:“刚刚我没听错,对么?颜颜……是景家的孩子,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颜颜是你的妹妹。”
洛十三别转脸,又一次清了清喉咙,喃喃道:“是我的妹妹?……我离她这么近,怎么没认出来?我怎么都没想过她还在?她的喜酒我都没喝,总想让你们单独请我,到现在也没顾上……”
酸楚的感觉抓牢蒋云初。
洛十三走开去,又开始来回踱步,期间有两次很仓促地抬手抹了抹眼角。
蒋云初假装没留意到阿洛眼角晶莹的水光,也不允许自己再看,低头喝酒。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洛十三总算冷静下来,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贺侯到底在唱哪出?他之前怎么不告诉我?怎么想的?他怎么想的!?”话到末尾,怒意已经无法压制。
蒋云初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把你的火气灭一灭。这会儿生气,等会儿难过,万一受不住这样大的起落,疯了怎么办?”
洛十三瞪着他,“哈哈”地干笑两声,“已经疯了。少废话。”
蒋云初笑了笑,讲述了贺师虞昨夜谈及的一切。
洛十三听完,凝视他良久,眼中闪烁出泪光,下一刻,两滴豆大的泪掉下来。
蒋云初想宽慰,喉咙哽住,做不得声。
洛十三用力揉了揉脸,带着浓重的鼻音,梦呓似的说:“我娘真的不在了,和贺家妹妹一起走了……”
蒋云初嗯了一声,有意煞风景,“你跟颜颜是否相认,我不干涉,但这事儿不能让我岳母知道。”再说动感情的话,他们俩就只有抱头痛哭的份儿了。
洛十三瞳孔骤然一缩,眼神暴躁起来,但很快就会意,暴躁变成了悲伤,喉间逸出一声明显发颤的叹息,“懂。”
他如此,蒋云初倒犹豫起来,“但你就颜颜一个亲人,要是不能光明正大地认回去……”
洛十三没好气:“闭嘴!”
蒋云初用酒壶堵住了自己的嘴。
洛十三也想喝一口酒,却发现手抖得厉害。他放下酒壶,用力按住座椅扶手,很认真地看了蒋云初一阵子,又很认真地说:“阿初,我听你的。”
生平第一次,蒋云初被酒呛到了,且呛得不轻,险些就呛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