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十三样子更怂了,“撑腰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是阿初给我撑腰。”
贺颜笑得手脚发软,“偶尔破例,没事的。”
洛十三这才说好,“你打下手就成,我给你露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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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梁王过得很舒坦。
他被安置到了一间干净又僻静的牢房,不曾再经受刑罚,换了簇新的衣物,伤处得到了上好的疗伤药,饭菜也是一餐好过一餐。
在门外轮流把守的几名锦衣卫,梁王知道,皆是莫坤的心腹。
偶尔,侍卫会声音极低的交谈,梁王隐约听到一些词句:皇上大好了,蒋侯闭门思过。
梁王双眼慢慢焕发出光彩。怪不得,他主动求见,蒋云初都没露面。
这日晚间,他听到了杨道婆、王舒婷、蒋夫人、许老爷这些称谓,不由得精神大震。
运气终究是再一次眷顾了他。
他的心腹,果然是最得力的。
子时初刻,莫坤走进这间牢房,坐到四方桌前。
梁王躺在床上,但还没睡,动作从缓地下地,在莫坤对面落座。
莫坤似笑非笑的,看了梁王许久才道:“这两日,外面发生了很多事,殿下必然察觉到了。”
梁王微笑,“我只发现,处境好了许多。”
“远不够好,可在这里,我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莫坤说。
“多谢。”梁王语气诚挚。莫坤这厮,惯会见风使舵,而在如今,他真的由衷庆幸,甚至感激。
“殿下领情就好。”比之以往,莫坤显得分外稳重,即便笑着,也无法让人忽略眉宇间那份凝重,“先说说外面的事。”
梁王颔首。
莫坤道:“殿下在外的心腹抓到了贺府把柄,是什么我不清楚,清楚的事蒋侯因此遭难,皇上倒是龙颜大悦,病情竟也因此好转了六七分。
“皇上倚重蒋侯,眼下只是让他闭门思过,来日仍要重用。”
梁王适时地接话道:“那或许是因为,贺府的差错与他无关,有人早在他幼年时,便埋下了天大的隐患。”
“应该是。似乎只能是这样。”莫坤颔首,“所以,我很钦佩殿下,却也有不明之处:这种把柄,倘若贺、蒋两家未结亲,又当如何?”
梁王唇角上扬,“结亲与否,贺家之于蒋云初,都是不可失,决不能出差错。确切地说,贺颜之于蒋云初,比他的命更重。”
“原来如此。”莫坤认同地点一点头,“这等揣摩人心的工夫,我实在比不过殿下和蒋侯。”略顿了顿,他笑一笑,“殿下主动求见我或蒋侯的时候,用意从不是招认什么过错,而是试探,你要通过我们的态度、讯问期间的言语,推测出外面的情形。”
“没错。”梁王略显失落地笑了笑,“只是,我总不能如愿,最起码,结果总不如料想的那般好。蒋云初便不需说了,惜字如金、不动声色,我只能通过他那三言两语、当时情绪做出些推测。你分明也得了他的提点,不论心里有多少话,在我面前都强忍着不说。”
莫坤哈哈一乐,“的确。”
梁王道:“可你今夜却说了很多。那么,此次前来,是——”
“先不忙说我要什么,先说说你的打算。”莫坤笑意渐敛,“殿下的心腹拿捏住了贺家亦或贺夫人的软肋,又是足以触怒皇上同时又让他喜悦至极的事,不然,病情也不会好转得这么快。
“蒋侯那边,必然已经找到殿下的心腹,得到命令:保梁王,废太子。他似乎已没别的选择。
“不论殿下对蒋侯存着忌惮还是赏识的心思,都少不得要重用,要在往后的年月斗法,或是当成某种共识。
“我想着,以蒋侯的才智,确保自己及亲友安稳地度过余生,并非难事。”
梁王颔首,眸色深沉地凝住莫坤,“你为何与我说这么多?难不成,明知蒋云初会助我回归原位,你却要置我于死地么?”
莫坤笑着摆一摆手,“那怎么可能。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只是想保命。这段日子,殿下必然恨毒了我,一旦走出去,岂不是要立即除之而后快?是以,我要殿下给我一道保命符,来日你不论如何,都不能动我。”
“怎样的保命符?”
“写两张妥当的文书吧,一张我自己保存,一张交给旁人保管。如此,殿下对我起杀心时,总会顾虑颇多,不便下手。”
梁王定定地凝视着说话的人,良久,笑意抵达眼底。
这样好啊,这件事之于他,证明的是蒋云初确实已陷入两难之中,定要保他脱离困境。
莫坤这样的人,在他看来,并没可用之处,意味的便是没有长期防范的本事,那么,就算他写下十份百份字据,来日也能拿回来。
“好,我答应。”梁王说。
莫坤起身,亲自给他取来笔墨纸砚。
梁王依照他的意见,写下两份文书,末了签字画押。
莫坤仔仔细细地看着文书,等到墨迹干透,折叠起来,收入袖中。
随后,忽然转身,走到门边,恭声行礼时恭声道:“侯爷,请。”
梁王预感非常不好,看到缓步进来的人的时候,腾得站起身,又立即跌坐回去。
蒋云初。
来人竟是蒋云初。
难道,这一切是蒋云初对他布下的迷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