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带着赵玉娇穿梭在林荫中,环山而下。
这一片的林子太深了,脚下的路没有了积雪,可腐烂的树叶却足足莫过脚踝。
嶙峋古怪的石洞此起彼伏,幽幽的洞口杂草遍生,却被揉搓成鸡窝一样。
赵玉娇觉得心口跳得厉害,那牢牢握住纪少瑜的手也起了一层薄汗。
纪少瑜转头看向她时,只见她眉头紧蹙,唇瓣紧抿,神色略显慌张,目光左顾右盼,时时刻刻都在警惕着。
“呵呵,你在害怕?”纪少瑜揶揄道,难得见她这般草木皆兵。
纪少瑜的脚步停了,赵玉娇的脚步却没有停。
她几乎贴在纪少瑜的身上,在密林遮挡的林荫里,只有晃眼的雪光能够让她觉得有几分踏实。
“我怕这林子里有狼。”赵玉娇不安地道。
纪少瑜伸手捏了捏她冻得通红的小脸,好笑道:“现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太晚了?”
赵玉娇想,她确实有几分后知后觉。
不过这也全赖纪少瑜在她身边。
她紧握着纪少瑜的手,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纪少瑜道:“我一早就知道的,所以我找少瑜哥哥陪着我来。”
“只要有少瑜哥哥在我身边,我就算害怕,也不会退缩的。”
信任的目光,总是那么明亮,像一束光一下子照进纪少瑜的心里。
他扬起唇瓣,无声地笑了笑,牵着她继续走。
云岭峰他之所以熟悉,那是因为早几年的时候,他跟他爹经常在这一片打猎。
看似陡峭林深的云岭峰,其实并未有传言那样可怕。
那些凶狠的野物,从未在这一片出现过,要在也是在云岭峰左侧的几座连绵不绝的深山里。
他刚来清溪村的时候,跟他爹去过一次,也是那一次,他才看明白在这世上,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猎狗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赵玉娇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纪少瑜还是那么稳,他在林荫里走的每一步,寻的
每一条道,都好像走过无数遍一样。
终于,他带着赵玉娇绕到了空旷的峰腰。
这里有一处凸出去的巨岩,站在巨岩上,可以一览周围的景致。
赵玉娇从未来过这个地方,目光所致,皆是一树树霜雪之景。
她站在巨岩上俯视,只见巨岩之下的山腰处,她二叔正一脚一脚地踢在她大哥的身上。
而此时她大哥竟然毫无反应,看起来竟像是已经昏死过去了。
在赵玉娇惊声喊叫之前,纪少瑜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纪少瑜看向巨岩下的山腰处,目光凛冽如刀。
玉书…他还是在今天出事了!
“先别出声,我们还隔得远。”
“怕就怕你二叔恼羞成怒,到时候…”
赵玉娇连忙点了点头,眼眶里的热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看着纪少瑜凝重的神色,便知道,她不能冲动。
想到她大哥前世那般血淋淋的惨样,有可能是她二叔故意残害的,赵玉娇硬是把眼泪憋回去,整个人也紧握着拳,无声地压抑着胸腔里的怒火和愤恨。
“很好,现在我们悄悄地下去。”
纪少瑜说完,半蹲着将赵玉娇圈进怀里,然后躬着身子如猫儿一般穿梭在林荫里。
…
赵玉书在追黄鼠狼的时候,一时踩滑了,摔晕过去的。
所幸他摔的那个地方有苔藓,人虽然被撞晕了,却只是在额头上撞破个口子,流了会血便止住了。
赵虎成见他突然摔昏,顾不上他们追了许久的黄鼠狼。
两只猎狗追着黄鼠狼跑远了,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赵虎成拍了拍赵玉书的后背,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反应,当下心里隐隐有些不耐。
叫不醒还得背下山去,两只猎狗是借来的,他还得唤回来,还有袋子里的两只野兔子,也要带回去。
他烦闷地翻倒在赵玉书的身边,冷哼一声道:“这是王孙公子的命不成,出来一趟,还得老子背回去?”
“你娘拿你二婶当丫头使,你懒得理会你二弟二妹,毫无兄长之德。这要是你以后继承了赵家的私塾,哪里还有安子的好日子过?”
赵虎成越想越生气,他翻身坐起来,狠狠地拍了赵玉书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