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启深继续投入工作,冷戾刚毅的面孔卸去几分寒意,声线没什么起伏,“好,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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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橙没有在于信那里得到她以为的答案。
那位助理说话严丝合缝,没有一点漏洞,让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多心想错了。
投资顺利进行,工作室逐渐恢复正常运作。资金到账后,白橙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这件事也就被暂时搁置下来。
方萍萍和陈世康出轨的新闻在网上闹了一阵,后又被其他更吸引人的明星绯闻覆盖,关注度不再像之前那么高。经此一事,方萍萍在自媒体圈内的口碑一落千丈,之前被她带走的几位元老博主先后给白橙发私信,提出想要继续合作的意向。
和蔺染商议后,白橙主动与对方联系,一一回绝。
她不认为被游说后就倒戈的人有什么从一而终的可能性,既然从前的资源黏合不了她们,那以后也不太可能。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白橙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在工作室窝了两周,堆积的事务总算在这个周末被清出些头绪,她终于可以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前几天天气热,气温高,老天爷似乎终于蓄满能量,在周末晚些时候下了几场暴雨。狂风骤起,雷电交加,街上有些树干被吹断,横在马路边,计程车都得绕路走。
白橙处理完公事,晚上回去的时候,穿短袖还有点冷。
她加快脚步,抱着胳膊走到小区楼下,拉开门,手机正好有电话进来。
是谭语琳。
白橙接通后就钻进楼道里,被温暖包裹,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分神间,回弹的防盗门被大风袭卷,速度过快,在白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门顺着惯性往前一带,夹到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指。
“嘶——”她蹙起眉头往回缩,不夸张地说,这一下快把她的眼泪都折腾出来。
同时,电话那边似乎终于想好措辞。
“小橙,爷爷身体不太好,现在在医院。”谭语琳的声音如旧,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任何情绪上的异样,“他想见你,能过来一趟吗?”
深夜的北城中心医院灯火通明。
白橙坐电梯直达13楼,脸颊因为奔跑染上一抹淡粉,樱桃唇泛着水润的光泽,正小口小口喘着气。
接到谭语琳的电话后,她连家都没回,急匆匆地拦车赶来,头发散乱不堪,身上还残留着泡了两周办公室的馊味。
不过她现在没功夫管这些,电梯门刚打开,白橙就越过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冲了出去。
傅致鸿的情况,她听谭语琳简单说了一遍。老爷子本身就有旧疾,一到阴雨天便风湿发作,膝盖酸得不行。老人固执,生病从来不喜欢看医生,坚信自己多锻炼就能好。
今天早上刚下完一场暴雨,老爷子看天晴了些,执意要出门散步。
家里阿姨劝不了他,说要陪着他一起去,却被傅致鸿拒绝。结果走到半路上,不知道是鞋还是哪不合适了,在下楼梯的时候没站稳,尾椎落地,摔在台阶边。
“如果不是有位好心人看见,后果不堪设想。”迟迟赶来的傅远林握住妻子的肩,将人带到一边坐下。
白橙把包放在一旁,气息还不匀:“爷爷,你吓死我了。”
傅致鸿握住她的手,让她坐在床沿边,中气挺足,“是他们大惊小怪。”
“爸。”傅远林辩驳,“语琳接到电话都吓坏了。生怕你出什么事,我们也是关心你。”
傅致鸿:“我能出什么事!”
白橙轻轻捏了下傅致鸿的手,示意他别发那么大的火,转移话题道:“那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需要静养几周,配合着服药就能好。”谭语琳依偎在傅远林怀里,哪怕被老爷子数落,语气仍然温柔,“爸,您要是再想出门,一定得让阿姨陪着。”
“要照你这么说,我自己还不能出门散心了?”傅致鸿不听,“我看你们是就是想派人监视我。”
傅远林深吸了口气,还想说话,结果被谭语琳拉住,女人水汪汪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面露担忧地摇了摇头。傅远林只好作罢。
这动静,傅致鸿没注意,白橙都看在眼里。
傅家父子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和睦。傅家不比北城其他大家族,兄弟姊妹众多。傅致鸿这一生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从小悉心教养,以为傅远林长大了能够继承他的衣钵,从政从军。
可人算不如天算,傅远林在高中时认识了同班同学谭语琳。
两人坠入爱河,大学毕业后结婚。
谭家是北城数一数二的富户,世代都是商人,家底殷实,按理说也算门当户对。然而傅致鸿一心想让儿子去地方上当兵,明确反对这门婚事。傅远林不肯,为了留在谭语琳身边,最终违背了父亲的心愿。
老爷子一直认为自家儿子是被外人拖累了,心里一直有气。
连带着不待见谭家的人,平常逢年过节都很少走动。
白橙小时候不懂,在纠缠白向武几次后才明白其中原由。
“爷爷。”她见气氛僵持,出言缓和,“您现在不能老生气,这样对身体不好。”
傅致鸿瞥开头,移到另一侧,看样子气还没消。
“您想不想让阿姨跟着是您的自由,但监视这个词用得过分了啊。”白橙表情严肃地提出理论依据,“况且,您生日那回不是还说王姨做饭好吃吗,这么快忘了?”
老爷子不吭声。
白橙又道:“这就不对了,堂堂海军上将,说过的话怎么能不认帐呢?”
“我怎么不认账。”老爷子这辈子最好面子,被激到软肋,态度终于和缓下来,“那个王姨做饭是不错,比你们强多了。”
气氛被拉回,傅远林和谭语琳同时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