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茂见拦不住了,便嘱咐道:记得带伞啊。
龙忻应:好。
接着就头也不回地往雨幕中走去。
她坐上自己的车,快速系上安全带,一气呵成地启动车子。
车灯照亮了黝黑的山林,雨刷疯狂扫动着,龙忻的心一点也不安定,她能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
如果能用飞的就好了。
那她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三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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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连着下了两天,气温也下降了好几度。
沈再青后悔自己换被子换早了。
现在这一床被子太单薄,抵御不了寒冷。
洗完澡后,她已经在被窝里躺了一个多小时了,手脚还是冰凉的。
她掀开被子起身,准备去拿厚的被褥。
她要是不把手脚捂热,这姨妈痛估计要伴随着自己到天明。
起身的时候,一阵钻心蚀骨的痛袭来,让她无法动弹。
沈再青在床边坐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她不是每次姨妈来都会痛。
但一疼起来绝对会疼个没完。
今天这阵仗,不吃药的话,今晚肯定还要受折磨。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沈再青决定出门给自己买药。
现在是九点半,不早不晚,她记得小区楼下的那家药店开到十点,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要是这家店提早关门,她就要再走一公里,去更远的那家。
她走得慢也没关系,那家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沈再青拎着雨伞出门,走到一楼,朝着店铺的方向望了一眼。
当她看到一片漆黑时,也只是轻叹了一声气,然后抬脚往小区大门的方向走去。
她已经经历过最悲惨的事了,这点不走运还不算什么。
她家小龙一点都不想她。
对于沈再青来说,才是最扎心的事。
其他的都排不上名字。
沈再青拿了家里最大的伞,披着厚外套,穿了一双厚底的靴子,在密集的雨幕里缓步走着。
小区楼下没什么人,路上的车也很少,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路灯很亮,这一带治安很好,沈再青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突发事件。
她走了二十分钟,才走到那家药店里。
裤脚被雨水打湿,寒意顺着她的脚,往脊背上爬。
沈再青打了一个寒颤。
下腹的疼痛又加剧了。
她不喜欢在不相识的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忍着疼痛,平静地和店员说明了来意。
龙忻已经在三号楼的外围,开着车绕了三圈了。
她原先在纠结要不要上楼,和教授见一面。
现在在纠结见到教授了该怎么说。
脑袋乱糟糟的,急得要把自己脸都抓破的时候,龙忻注意到了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
药店本身没什么特殊的,龙忻先前也在这里买过药,很熟悉。
特殊的是推着药店的门进去的那个人。
龙忻确保自己没认错。
那是教授。
教授为什么大晚上出来买药?外面的雨下得这么大。
她还不是开车来的。
生病了吗?
龙忻的心像被一把钝刀子划过,又闷又疼,眼珠不安地晃动了一会儿,又聚集在沈再青身上。
她缓慢地停下车,降下一点车窗,注意着药店的动静。
沈再青付完款就出来了,一手撑伞,一手拎着药,不疾不徐地往回走,脸上没什么表情。
走路的时候,她的脑袋是放空的。
偶尔会想起龙忻,想的都是她可爱的时候,引人发笑的片段。
她已经够难受了,自己也知道不要为难自己。
想点温情愉悦的东西,生理上的痛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可这回,她还没来得及想起龙忻的糗样,刚走出去几米,头皮就一阵发麻,脚步骤然刹住。
那种钻心蚀骨的疼痛又来了。
她得缓缓。
沈再青停在一张被雨水打湿的石椅旁。
两米开外还有一盏明亮的路灯。
她在光圈里,痛苦又苍白的脸庞显现了出来。
生理性的疼痛让沈再青弓起背,她想找一个地方坐下,可四处都是水汪汪的,雨下个不停,人行道的铺砖里都积满了水。
唯一能坐的椅子,也被雨水不断冲刷。
就算沈再青撑着伞,把石椅的表面擦拭干净,也坐不下去。
这种大理石的石椅,在雨夜里,已经蓄满了寒气。
沈再青靠近它就觉得遍体生寒,别说坐了。
她还是站着缓一阵吧。
沈再青咬住下唇,一手捂住腹部,一手地握住伞柄。
在路灯下,倔强又孤单地站着。
龙忻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眼睛里有热意在打转。
她深吸了一口气,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已经攥成了拳。
她熟知教授的每一个伤病。
连一场小感冒,她都能够通过观察,预测出具体的时间。
她当然知道教授现在是怎么了。
她怨自己,为什么在教授需要她的时候,她却不在她的身边。
龙忻闷声在方向盘上打了一拳,然后打开车门,迅速下车。
她的车停得不远,跑几步就能来到沈再青跟前。
只是她停的位置比较尴尬,一开车门就是一个大水坑。
龙忻急得脑袋都要冒火了,管不了这些,一脚踏进水坑里,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沈再青的伞下。
你车呢,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开着车来?龙忻扶住沈再青肩膀,握着都怕她碎了,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地搭在那儿。
喉中哽着太多东西了,她的声音生硬又难听。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再青的脑袋嗡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抬头,盯着龙忻看了三四秒钟,才讷讷道:你怎么在这里?
前不久她才和她通完电话,那时候她不是在天黛山吗?
难不成一挂掉电话她就开着车来了?
龙忻没有回答她。
她满脑子都是教授难受的模样,她要想办法帮她缓解。
龙忻看见了石椅,转过身子,背对着沈再青,弯下腰,用袖子把石椅上的水拂到了边缘,清理掉一些。
然后一个转身就在冰凉的石凳上坐下。
坐我腿上,我腿上不凉。
她这一拂,赶走了椅面上大部分的水,但椅面还是湿的。
她这么一坐,裤子绝对湿了。
沈再青视线一扫,就看见龙忻裤子的侧面,产生了明显的分界线,底下那一截全都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