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贵君道:“他们有什么好看的,在将军府时,我母亲都不愿他们到内院来……粗手粗脚的,也就身体康健些,能做些粗活。”
他放下床幔,试探着吻了吻皇帝的嘴角,皇帝垂着眼看着他,嘴角微微一挑,乔贵君妩媚一笑,拉着她的手解开了衣带。
“皇上明日还来吗?”细密的呼吸声中,他不忘问君王明天。
“除了你这里,朕还能哪去?”皇上说,“阿琼去年入冬后就说风寒吃药,现在还不见好……其他的,离得远,又不如你这里暖和。”
皇帝似像哄他,也似在逗他。
“乔儿,对不住你,朕总想让你多劳累。”
乔贵君心满意足,抱着皇帝低声道:“只要皇上喜欢,我就不觉累。”
宫里也没别人,少了容持正后,皇上兴致大减。除了德君何琼,也不会再有其余妨碍。
不过德君这人聪明,去年年底就知道称病避宠,那天英华宫容持正的事,也是给了抱病未至的德君一个警告。效果很好,德君主动撤了牌子,意思很是明了。
甜蜜过后,乔贵君睡得很安稳。
汀芳斋这边,一般过了酉时,贺玉就睡了。
今晚下雪,他畏寒,睡得格外早,用过晚膳看了几页书,就休息了。
珠玑铺床时,絮絮叨叨说着,那边宴席已经结束,皇上去了朝凤宫。
贺玉合上书,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快些让朝凤宫有喜吧,我实在不想再听你念叨了。”
迷迷糊糊还未睡着,就听殿外似有哭声,而后是雪霁的脚步声,贺玉起身,问道:“怎么了?”
雪霁说:“是礼佛堂的饮兰,说宋宫侍病了,可请了几次,太医院推脱值夜,竟无人前来。他一时没了主意,到咱们这里来了。”
礼佛堂和他的汀芳斋最近,贺玉连忙披衣,让朝露拿着自己的牌子去太医院请人。
“太医要值夜,就请医士,快些!”
外面下着雪,宋廉的小侍冒雪来的,此时正瑟瑟发抖,发梢和脸都是湿的。
他见到贺玉,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死死拽住贺玉的衣摆,哑着声音哭求:“贺持正救救我家主子……”
“别急,快起来。”贺玉叫上雪霁,系好衣服就走,“我与你一起回去。”
礼佛堂很冷,宋廉如今就住在偏殿,地方很小,烛光昏暗。
好在贺玉早有准备,抱炭前来,嘱咐宫人烧了水,塞了几个暖炉给他。
宋廉烧得迷糊,看不清眼前人,听到贺玉的声音,滚烫的泪滑了下来,抓住贺玉的手,哭得没办法说话。
他身形单薄,唇色发白,似冬日的枯树,没有生机。
贺玉心里难受,就这样坐在床边拉着宋廉的手,安慰道:“不怕,医士马上就到,喝了药就好了。”
宋廉气若游丝,低低叫他:“玉哥哥……”
“好了,没事的,没事……”贺玉轻抚着他的头发,心中更是酸楚。
所幸宋廉得的不是什么大病,药煎煮好,看着饮兰一勺勺喂好,贺玉才放下心。
他嘱咐饮兰,缺什么就跟他说。
“我那里离得近。”贺玉看到宋廉枕边的那串佛珠,说道,“再忍忍,等天暖和了就好了……皇上不会忘了的。”
“皇上要是能记挂着,主子怎会受这种罪。”饮兰鼻头微红,委委屈屈道。
贺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好孩子,去吧,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回去路上,雪霁撑着伞,低声说道:“……不会有好下场的。”
贺玉知道他在说谁,本想提醒他慎言,可转脸见雪霁泪流两行,知他是念起了余帝君,不忍多说,只好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回来后,贺玉辗转反侧,睡不着。
朝露给他掖了被角,小声抱怨道:“主子也该想想自己,这分明是乔贵君故意的,万一乔贵君知道主子帮宋宫侍,以后为难咱们可怎么办?”
贺玉说:“朝露,人不会那么坏的。再者,我又有什么威胁?我一个不会生的,皇上一年到头都想不起的,没什么好对付的。何况……我就是帮,又能帮他什么?不过是多加些炭火,给他请个医士罢了。”
朝露就说:“主子总会有的,谁说主子不会生。”
“没有也好。”贺玉说,“我这个性子,有了孩子,也为孩子争不到什么,还要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孩子有闪失。再者说,自古君王爱孩子,那都是因喜爱孩子的父亲,才连带着爱他的孩子。不喜欢的,生十个八个,照样不喜欢……我又何必呢?”
朝露垂着头,表情落寞。
“好了,你去睡吧。”
开春,雪化时,天更冷。
贺玉去礼佛堂看宋廉。
宋廉身体好了许多,坐在窗下抄经,身姿清瘦,十指冰凉。
“玉哥哥来了。”宋廉把佛经推远,请贺玉坐下,“饮兰,煮茶去。”
贺玉问他:“近来如何?”
“还那样。”宋廉一笑,眼角弯弯,很是好看,“玉哥哥今天拿的什么书?”
“好多,都是些话本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