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宫选,由容君操持。宫选结束后,新人入宫。这次皇帝兴致不高,只挑了三个。倒是皇帝的几个成人封王的妹妹做了几场喜事。
贺玉也没见到那三位新人,听传话,位份都不低。
东南盐政巡盐御史家的嫡出公子,薛拂,年十七,封了薛君。
西南景侯的三公子,明史度,年十六,封了睿君。
太医院御太医家的独子,李京墨,年十九,封了裕持正。
贺玉虽在禁足中,但却收到了三位的见面礼。
朝露说:“这三个,看起来都是不糊涂的。”
又过了几日,珠玑悄悄对贺玉说:“皇上新封的那个裕持正,是个结巴,岁数也不小了。”
贺玉呆了呆,嘱咐:“吩咐咱们宫里的人,以后见了,莫要嘲笑,和其余的君侍如何来往,就和他如何来往。”
宫选之后,皇帝这才下刀,德君携毒入宫,意图谋害皇嗣的事震动前朝,皇帝雷厉风行,朝夕之间,何家被抄家查办。
那晚,皇上去了襄君那里。
襄君二话不说,跪下尽心尽力侍候。夜里,皇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他毁了朕的风秀。”皇上突然开口,“现在,朕每次想起余帝君,那个贱人的脸也会浮在朕的眼前……”
这番话,咬牙切齿。
襄君搂着皇帝,一路亲吻下去,在她最畅快时,说道:“那就不想他,想玉哥。”
“贺玉……”几个呼吸间,才听皇上接着说道,“他不够朕想啊……”
贺玉寡淡无味,她总是腻味了,想静心了,才到贺玉那里去。
不过,话虽如此,皇帝心里倒是记挂上了清粥小菜。
再临后宫时,皇帝去了汀芳斋,贺玉的禁足还未解,正在狂补顺昭君要的佛经。这是顺昭君月初就嘱咐六宫抄的,贺玉不喜佛不信佛,沉浸书中,直到昨日西宫来人催促,他才不情不愿,秉烛狂补。
皇上驾临,他的第一反应是,完了,佛经怕是赶不及了。奇了怪了,怎么会这个时候想起他来?
皇上这次没废话,屏退了宫人,直截了当睡了贺玉,而且异常沉默,眼神也可怕。
贺玉明白过来,她是拿自己发泄怨愤来了。来来回回三四次后,皇帝才罢休,说道:“朕给你换个地方吧,清宴宫有个漱玉楼,地方更宽敞,你这书挪过去,也有地方看。再者,楼英总是来你这里,清宴宫离他也不远,也还算幽静。”
“嗯。”贺玉应声。
皇上说:“旧东西,除了你这些书,其余的都别拿了,尤其那个屏风。”
贺玉小声道:“好。”
皇上又说:“朕困了,过来抱住朕。”
贺玉愣了一愣,轻轻抱住了她。
“贺玉。”皇上闭上了眼,语气中满是困倦,“你要是稍微好看些……”
贺玉喃喃道:“我会哭的,皇上。”
皇上轻轻笑了笑,手探进他的衣襟,摸着他睡了。
贺玉脸颊烫的烘软,愣愣睁着眼,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睡觉不是摸头发就是摸那啥,反正总要抓点东西才能睡——入宫十年后,贺玉才琢磨出的小贴士。
第18章 纯君(一)
贺玉迁了宫,解了禁足,第一时间去看了冯素。
夏日炎炎,冯素身体不大好,与他说话时总是走神,明眼可见的颓靡了许多,眼窝都凹陷了,眼下淡淡乌青,原先的一双杏眼明目,如今却觉可怕,越是大,就越是空洞。
贺玉心下不忍,拉住他的手,慢慢与他说话。
冯素的手冰凉干燥,硬邦邦的,全然不见往日美手的样子。
“你还好吗?”贺玉说不下去了,担忧问道。
冯素哭不出来,他突然回握住贺玉的手,说道:“我若是不在了,简儿就托你照顾了……”
“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贺玉捂住他的嘴,摇头道,“别这么说了,你自己要撑起精神来,可不能垮了。你家简儿,你自己照料他长大,你不在了,我可不给你照顾。”
冯素道:“我知玉哥绝不会丢下简儿不管的,玉哥心最善了。”
贺玉是真的生气了,他又气又急,不愿看到这样的冯素,当即冷了脸,道:“你指望我?你堂堂一个纯君,你指望我这样的人吗?自己的儿子,除了自己,谁又真的关心?你不振作,你又是在期许谁来?”
言罢,又软了语气讲道理:“冯素,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毒都没能奈何你,你又何必现在就说这些丧气话?身子好好养着,会好的。”
冯素趴在桌上,小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贺玉轻拍着他,问,“二皇女……还好吗?”
冯素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贺玉心想,也是,冯素都这样了,二皇女年纪尚小,情况自然不会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