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内院儿拜见杜氏,礼毕,杜氏让他坐了,池脩之就直问了:“在先生那里听说阿琰病了,不知如今情形如何?”
杜氏也觉尴尬,在坐榻上动了动身子,落在池脩之眼里这就是不安的表现,更进一步问了:“不知请的是哪一位大夫?开的什么方子?可否让小婿一观?”
杜氏哭笑不得:“这个……不必了吧?”
池脩之正色道:“阿琰已定与池家,我便不能轻忽了,阿琰究竟如何,还望岳母如实告知。”小眼神儿很有压力,大有不让进我就闯,闯不进就爬墙的势头。
杜氏也没真心跟他硬扛,硬扛也没意思,这事儿分明就是一件乌龙,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池脩之又说了:“可否让我见见阿琰?我一向不是轻狂之辈,绝不行无礼之事,确认阿琰无恙便回。”
杜氏真心不好跟女婿说这个,只得答应了:“你去吧。”指定了赵氏陪同。岳母大人一时失策,让臭小子摸进了自家女儿的香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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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琰还是脸朝床地趴床上,听到脚步声,别过脸来看。赵氏笑道:“快起来,有客来啦。”招呼着人把屏风架上了。
郑琰一听脚步声就觉得不对劲儿:“是他来了?”
赵氏抿嘴一乐:“他是谁呀?”看屏风已经架上了,对池脩之福一福身,“阿琰说的是不是姑爷?”
郑琰爬到一半儿,又趴下去了。赵氏道:“你们有悄悄话要说,我们也不偷听,我把人带到门外,一盏茶就回。听到响动,我也要进来。”自打进了郑家门儿,赵氏觉得自己的规矩全都荒废了。
池脩之一拱手:“谢三娘行方便。”在屏风前立定。
赵氏临行前特特向池脩之道:“我素仰京兆池氏家门,郎君也是正人君子。”
池脩之点头:“三娘放心。”
赵氏出去也没把门掩上,池脩之看看四下无人,也知这是极限了,轻声问郑琰:“阿琰,你觉得怎么样?”
这种大姨妈到访的事情要怎么跟男朋友坦白啊?郑琰把脸埋到被子里,觉得略好了些的肚子又开始疼了。
“没事。”捂在被子里的声音闷闷的。
池脩之急了:“没事是怎么回事?好阿琰,别让我着急。”身体也微微前倾了,强忍着别往上冲。
郑琰声音里带着哭腔:“都说了没事了。”
丫头,你这声音可不像是没事啊!池脩之果断想歪了:“你受了委屈?!”语气里含着对假想敌的仇视。
郑琰没办法了,刷地从床上下来,略有些衣冠不整+鬓发散乱地跑到池脩之面前,眼睛还略红,踮起脚尖揪池脩之的耳朵。池脩之震惊了,他从小到大还没见过女人这个样子,虽然眼前这个女人年纪小了点儿,可是这个这个……
一时不慎,被揪着耳朵拉低了身高,只听郑琰恨声道:“没见过女人来大姨妈啊?!”
池脩之愣了一愣:“你有姨妈?”明明郑氏夫妇都是光棍儿。
我勒个大擦!
郑琰咬牙切齿:“你读过书吧?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嗯,很好,从池脩之突然涨红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是读过生理卫生课本的。池脩之这个羞涩样儿,郑琰忽然觉得不好意思,又蹿回屏风后面,俩人隔着屏风对着红脸。
“啊、啊!”池脩之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个,你是不舒服?这样身子不好的,你、你快回去好好躺着,我……我……我……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后来的后来,直到郑琰能出门儿了,池脩之才大悔:忘了仔细打量一下媳妇儿的房间了!这会儿他光顾着关心媳妇儿兼羞涩去了。
腹黑又傲娇的池小受难得呆萌了一把,回家翻了不少书,找了许多调整身体的方子,抄了出来,夹书里,连夜给小未婚妻递了过去。这书连着信,当然要过郑家安检。郑靖业看完,脸色古怪,咳嗽一声:“给阿琰送去吧。”
郑琰打开书,拿出纸条儿,看完脸就变色儿了。呯一声把信纸夹书里,往枕头下一塞,脑袋压到枕头上就不动了。
事情还没完。
第二天,池脩之期期艾艾端了锅还热乎的药膳就蹭到郑家来了。杜氏脸一别,对赵氏道:“我不管了!”赵氏低头道:“姑爷随我来吧。”
郑琰泪流满面,这种这种这种……这种时候送这种东西来,你怕别人不知道我家来亲戚了么?赵氏还在旁边呢,郑琰扭脸道:“总要先热一热呀!”
赵氏道:“还是热的呢,再热一回,就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郑琰坐在桌旁,亲自揭开盖子,拿勺子舀了一口,慢慢含在口中:“这么一大锅,哪吃得完呢,真傻。”
赵氏肠子都要笑得打结了,心说,你这样子也是个傻丫头啊!正好,绝配了!
池脩之微笑一下:“你慢慢吃,明儿我再给你送了来。”
郑琰撇撇嘴:“你不用当值啊?”
“只要想,总有时间的。我先回去了,圣人找不到我就不好了。”
“路上小心。你吃饭了没?”
赵氏再也听不下去了,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姑爷要是没用过饭,我来安排,要是用过饭,我安排人送姑爷去北边儿。”
两人这才注意到还有个灯泡在侧,郑琰只管喝粥,池脩之向赵氏道谢:“有劳三娘。”
也许是药膳真的管用,也许是心情变好的缘故,郑琰很快就度过了不适期,没几天又活蹦乱跳了。对着杜氏与赵氏、郭氏取笑的目光,丢下一句:“已经是未婚夫妻了,我们光明正大,我被关心我骄傲!”她又跑去上课了。顾益纯家正遇到了池脩之。
一见面,郑琰还没来得及羞涩一下,池脩之先红了脸。
郑琰:……你羞涩个毛线啊?!不要衬得我像个汉子好吗?
池脩之伸手碰了碰郑琰的脸:“你怎么了?脸这样烫?”
好吧,郑少女还是个妹纸。
郑琰抓下池脩之的手,池脩之看郑琰耳朵都红了,福至心灵,反握住。手拉手逛人家顾益纯和庆林长公主花了老大心思装修的豪宅花园。郑琰跟池脩之慢慢悠悠踩顾家花园的石子路,听池脩之带一点紧张地说:“这回,把我吓了一跳,这个,对我不用瞒的。”
郑琰悄悄斜眼看他,池脩之白玉一般的耳朵也泛红了,两人手上都是一紧,又松开些许。郑琰低头踢一脚小石子:“不是想瞒你。你要遇上这样的事儿,能直说么?”
“我又不会……”
“……”
恋爱中的男女交谈,傻话占了绝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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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郑琰与池脩之两个人相处的时候都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两人都到了要回家的时候了。庆林长公主的肚子已经凸起来了,扶着个腰,笑道:“有脩之在,我就不用担心阿琰路上平安了。”
池脩之与郑琰出门,郑琰的马车已在门口,池脩之的马也被牵到了外面。池脩之伸手扶着郑琰上车,忽而听到拐角处有动静。两人扭头过去,看到几个人影,打头一个仿佛是萧绰,马蹄声响,人影倏地不见了。
郑琰耸耸肩,在车里坐好,就着挑开的帘子伸手把池脩之因为刚才的动作稍歪的帽子给扶正了:“好了。”
[你安心娶你的王妃吧。]池脩之笑得诡异。
顾益纯就是个大间谍,爱护师弟也爱护徒弟。在徒弟不知道的地方添了一个郡王情敌,打这种无准备之仗绝对是好老师不乐见的,他果断泄密了。
心里哼着小曲儿把郑琰送回郑府,池脩之才颠颠地回家。郑琰眼看他过了拐角才进了家门,刚踏进门坎儿就差点儿被里面的喜气给惊出来,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随手拦住一个一问,才知道是郑琇、郑琦的书信到了,两人已经携眷动身,最迟十天就能抵京。
真好,他们一到,就意味郑瑞要结婚了。而广平郡王的婚礼则在郑瑞婚期之前,这是一年的秋冬会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