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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认为爹太抢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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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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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酒一场喝过一场,新年也越来越近了,进入腊月,郑琰每天都在打算盘,噼哩啪啪地算着自家的收成。阿庆很是新奇地看着郑琰的右手在算盘上拨来弄去,算盘珠子发出脆响,这声儿听得……怎么那么烦人呢?

郑琰却在兴头上,算账算得两眼放光。她手里有两本账,一本是她的陪嫁,一本是池家的总账,前者收益远远大于后者。当然,还有一本暗账,就是投入门下的商人农户所带来的利润,这本账是随着官位走的,这是根据池家传下来的家规做的——没有官位,根本保不住这些非法所得。

认真算一算,如果加上了非法所得,新婚夫妇的收益不但没有赔,而且还有赚。郑琰不得不感叹,以权谋私什么的,真是来钱快。留下一笔扩大再生产的费用,郑琰手上连置办年礼年货的钱都很充足。扩大再生产的费用分作两部分,一部分置的产业放到府中名下,一部分放到她自己的名下,这也不算什么私房钱,主要是因为她的制度内特权比池脩之要多,划到她的名下更不容易被人找出毛病来而已。

终于,算盘声结束了,郑琰提笔在写些什么,阿庆舒了一口气,摸一把坐在窠子里茶壶,唔,有点儿凉了,拎去续热水。郑琰放下算了半天的账本儿,对阿庆道:“别用太热的水,玻璃的东西冬天里禁不住骤热,会裂的。”

阿庆答应一声:“我看着呢。”

玻璃这种东西出现的年代是相当之早滴~不是琉璃,就是玻璃,全透明的那一种!当然,产量不大是真的,全靠手工制作。而且由于膨胀系数的关系,玻璃不如瓷器耐用,也由于取材、工艺等原因,它不如瓷器普及,通常情况下都是钱多了烧的、有权有势这样的人用的。郑琰作为上述阶层的一员,当然有玻璃器用,还是按套的玻璃器。

作为穿越大军中的一员,郑琰不是没想过要做玻璃发家致富来的。然而还小的时候买栋房子就犯了时代大忌,再弄个铺子?不但犯了“不留私财”的忌讳,还有一个官员士绅不得经商的铁律呢。

如果这些都不算什么,那么技术呢?什么火候啊、材料比例啊、成型方法啊,等等等等,才是制约这一物品普及的关键。在没有机器大工业的时候,光靠手工,玻璃这玩艺儿真心没办法普及。上流社会里,对玻璃也算重视,却不及金银玉器,这东西,它真心没多大的市场。除了将作底下有那么一个制作玻璃的部门,即使在京城,私人制造贩卖玻璃的店铺也是屈指可数的。

郑琰这里有玻璃器,是因为她看着喜欢,杜氏一看,得,家里的都给你算了,反正还会有人再送的(==),郑琰的嫁妆里就有了那么两套玻璃器。玻璃壶里泡上花茶,沏在玻璃茶碗里,玻璃盘子里放上糖玫瑰馅儿的小馅饼,真是一份精致的下午茶。

阿庆一面小心地续水,一面嘀咕:“咱们不是有水晶的吗?干嘛用这个?还容易坏呢。”

郑琰只能感叹,大户人家的丫环都很有底气。唉,没错,如果说到透明的杯子,权贵们更喜欢用水晶制品。这可真是一个让人吐血的真相啊!

抿了口玫瑰茶,郑琰晃晃脖子,阿庆轻盈地走到郑琰身后,慢慢给她揉着。

静谧的冬日午后,烘得暖暖的室内,一天的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一年的工作都快要结束了,郑琰舒服得想打盹儿,眼睛也慢慢闭上了。鞋底在青石地上磨出沙沙的声音,郑琰睁开眼,却见阿崔面带喜色地进来了。

“娘子,牙行那里有回话了。”

“唔?”

“娘子上回说的想置铺子的事,这快到年底了,确有人想转手铺子了,牙行来回话,说是在东市。那里位置是不错的,说是一家子叫人给挤兑走的,只因得罪了人,商人不敢买,宁愿便宜着卖了,也不愿便宜了仇人,”阿崔快人快语,很快把事情给说完了,“三间铺,抵五千贯钱。”

阿庆“噗嗤”一笑:“惹上麻烦的铺子,还要五千贯钱?想得倒美。”

阿崔白了她一眼:“虽如此,可地方好,正在热闹的地儿,且是三间连在一处的大铺呢,要是拆开了,自然不值这个钱。娘子,咱们可以让他们缴契税,又省下一笔钱呢。”

郑琰随手翻一翻账本,刨去明年的预算,还能盈余出些钱来,这三间铺子要是取租,一年也能收上几百贯,也算划算:“压一压价,叫他们打八折,我就买了。”这一刻,郑琰的小市民心理又回来了,什么宰相家的气度统统见鬼去吧,人缺了钱的时候,实在大方不起来啊!

阿崔答应一声,去回牙人了。

郑琰把账本合上,放到匣子里锁上,小钥匙往钥匙圈儿上一扣,阿肖上前把钥匙圈收好。阿汤又来回:“娘子,屋里的镜子昏了,该叫磨镜人过来磨一磨了。空出前院东小院那里一处,把镜子都搬过去,让他们磨吧。家里磨子不少,得弄个两三天,管饭么?工钱怎么给?”

郑琰捏着玻璃碗喝花茶,想了一想:“就那里吧,让丫头们不要乱跑!工钱照一日三百钱给,饭食与门上一样。”

“嗳。”

郑琰心里不由抱怨,铜镜就是这条最不好,总是会昏,需要时不时地磨一磨。

阿汤果然找了个老手来磨镜子,家中镜子一面一面地拿过去,磨好,再拿回来。侍女们用的镜子比较小而且简单,郑琰房里的铜镜就很大,花纹也更繁复。磨镜人也实在,把背面花纹也给清理了。

郑琰看着镜子,非常满意,把工钱加到了一日五百钱。这是一笔大生意,磨镜人更加上心。三日间把镜子都给磨好,千恩万谢地出了池家门,有了这一注钱,也能过个宽裕年了。

池脩之当天就发现了镜子的变化,搂着郑琰坐在镜前,扮了两个鬼脸:“这新模新样的,真像是要到新年了呢。”

郑琰道:“家里何处不新呢?你就只看到镜子了。”

池脩之在郑琰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我挨个儿看呢,看到什么夸什么,最最忘不了的就是娘子。”郑琰冲他皱一皱鼻子,凑过脸去,池脩之很美地歪脸凑了过来,等着被亲。郑琰偷笑两声,含着他圆润的耳垂,轻轻一咬,飞快地退了开去,跑到桌子边上坐着去了。

池脩之捂着耳朵,被老婆调戏的快乐,不足为外人道啊!偷笑着也到桌边坐下,执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晃一晃透明杯子里的美丽液体,池脩之满足地道:“真好看,味道真好。”

郑琰不由自主地脸红了,轻啐一声:“油嘴滑舌。”这个词好像也被赋予过新的涵义,郑琰的脸更红了。池脩之心情大好,放下杯子跟老婆腻歪着,腻歪到最后,郑琰不小心扭头,铜镜里一个模糊的影子,把她吓了一大跳,拉着池脩之到远一点的坐榻上坐下。池脩之斜眼看到了铜镜,无声地笑了,抱着老婆慢慢亲。

郑琰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好像又忘掉了什么事情,算了,想起来再说吧。

第二天,池脩之去上班,郑琰继续算账,清点给各处过年的礼物送了没有,年后还要办些酒宴,风俗嘛,现在住在这里不是跟邻居家互赠吃食了,是要宴请呢。真是的,钱到用时方恨少,不晓得那个铺子盘不盘得下来,是自己经常还是取租呢?经营什么好呢?珠宝、布匹神马的,有人做了……铜镜……花茶好看味道好……

镜子!郑琰猛然站了起来,还说要开个小店铺但是没有经验、没有合适的商品、没有人员,总之什么都不合适。现在这不就是送上门来了吗?有玻璃了,镜子还远吗?!现在可没有玻璃镜啊!多好的市场空间啊!郑琰已经看到了光明的前景。这样就需要一个玻璃作坊,能做出平板玻璃来,作坊要花钱买,手头钱不够呢,难道要先不盘铺面先弄作坊?然后弄个小铺子去卖?或者,要不要跟娘家合作呢?

还要技术保密吧,郑琰又坐了回去,技术啊……

这镜子,它要怎么做呢?原谅郑琰,作为一个已经穿越了十几年,脱离原本生活环境十几年的人,要怎么样才能把原本的记忆事无巨细地都带到这个时空里来?越来越忘掉许多事情,只带着印象最深的那部分记忆才算科学。

此后几日年底封账,郑琰最耗神的就是努力回忆镜子的做法,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词“银”,接着想,对了,有镜面反应什么的,这个有用吗?显然没有。越是现代化的作法,越是难以记忆。哪怕记下来了,也很难在古代环境下实现。比如郑琰,终于想到了“硝酸银”,但是抱歉,你跑遍东西两市,也没哪家的货架上有贴着硝酸银标签的货物出售,替代品神马的,郑琰又想不起来。

郑琰有些丧气,算了算了,不做镜子了,买铺子好了。

破屋偏逢连阴雨,对方因为价格实在太低,不!卖!了!想也知道,有气性不肯服输的人,怎么会任人宰割?本来就让利了,八折这个价,实在接受不了。

郑琰两头落空,闷闷不乐地把把玻璃茶具一收,眼不见为干净。一件一件的玻璃器,洗干净,用柔软的布料包裹起来,放到定制的匣子里。郑琰亲自动手,顺便哀悼自己的创立计划无法实现。

她家里多有金银器,玻璃盏靠着个银盘子,显出倒影来,让郑琰一怔。

最后终于想起一种原始的方法来:用水银!用水银把锡箔给粘到玻璃背面!当然有缺点,据点就是银有毒,而且……郑琰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粘。不过终于想出办法来了,其他的,看工匠吧!一定不能小看了土著的智慧呢。只是到年底了,分不出神来单做这件事情。郑琰把做镜子给写到了来年的计划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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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年有了事情做,郑琰也有了奔头,从年底到年初都精神奕奕的。

年前到顾益纯那里玩,却被这位老师当头收拾了一顿。顾益纯现在很闲,闲得在家里收拾儿子,直到他接到了学生的帖子。打开一看,顾益纯就怒了。

郑琰一般上门是不送帖子的,想来就来。这不到年尾了吗?帐也算完了,人也闲下来了,心血来潮写张帖子递了过去。帖子被顾益纯看到了,当场就拍了桌子:“她都在做什么?!”

庆林长公主不明所以:“这又怎么了?也没写错啊。”格式对,内容也对,遣词造句标准得让被顾宽折磨得“寻死觅活”的庆林长公主感动得想哭。

“你看看她这一手狗爬一样的字!”顾益纯很是生气,“辛辛苦苦练了这么些年,这才多点儿功夫,就全忘到脑袋后了!一天不练,自己知道,十天不练,内行看得出,一月不练,外行都能看得出来了。”

庆林长公主一根指头把顾益纯推开:“我还道是什么事儿呢,她也忙呢。”

顾益纯是个很纯粹的人,眼看师弟黑化、徒弟黑化,实不想让女徒也庸俗化了,跟老婆吵架是不可能吵赢的,他攒足了劲儿,等到郑琰登门儿就提着耳朵一套吼:“你有点追求好不好?”

“啊?”郑琰还在状况外,“我又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干啊!”

说的就是你什么都没干!顾益纯火力全开:“纵使已经成婚,该做的功课还是不能忘,居家过日子是离不开整日里柴米油盐的,你好歹是个读书人呐,不要沦落到与村妇一样呢。这样对你也不好,对家里也不很好……”

郑琰眨眨眼,听了一刻钟,才弄明白,原来自己的书法退步了,老师很生气。郑琰惊出一身汗来,多少黄脸婆本来也是自由恋爱情投意合,但是忘了保持自身文化修养,最后被嫌弃?不但被老公嫌弃,要是不幸生了块叉烧,还要被熊孩子鄙视,真的是够了!

做女人,真难!

一个在教训,一个在反省,两个人都忘了,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庆林长公主。你妹的顾益纯!这是在说我庸俗了吗?你这是在嫌弃我柴米油盐吗?没嫁给你之前老娘也是风花雪月地招呼小姑娘开沙龙的时髦人士啊!庆林长公主挽袖。

“阿爹和阿娘同室操戈了。”郑琰做完检讨离开庆林长公主府,随着顾宽一声尖叫,庆林长公主终于展现了一下萧家公主应该有的特征:虐老公。

一般家暴,孩子抱着爹的腰,大喊:“别打我娘。”到了顾家,顾益纯不好意思跟老婆开练,顾宁抱着庆林长公主的腰,大喊:“别打我爹。”还派人去把他师兄师姐给叫了来劝架。

庆林长公主这个行凶者居然哭了:“呜呜,这么辛苦维持着一个家,是为了谁啊?”

郑琰给她递了块帕子:“先生是在说我呢,让我别松懈,是为我好来着。可没有嫌弃师母的意思啊。先生能看得出来因为家事忙碌所以书法退步,那就是明白师母管家的辛苦嘛,您这是感动的落泪了么?”

庆林长公主破涕为笑:“就你会逗乐。”咳,其实是……她把顾益纯撵得差点爬房顶上去,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顾益纯哀叹:“我又不是说她。”

池脩之严肃地道:“是我的不对,总是阿琰去忙,该更关心家事才是。”

“如此说来,我还是去赔个礼吧。”

一对老夫老妻,闹完别扭,又手拉手去收拾儿子了。

小两口一路无语,回到家里,池脩之还是沉默,沉默得郑琰很奇怪:“你怎么了?”

池脩之百感交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言罢,深深一揖。

郑琰跳了开去:“你这又是怎么了?”

“家事辛苦啊!”池脩之中肯地道,“我又不是没管过家务。”下决心以后下班回家多帮老婆分担一些事情,让老婆白天可以看看书、弹弹琴、练练字。

郑琰笑道:“原来是说这个,以后见庄头啊什么的,你不说我也要你去办呢。”

有小两口作调解,顾氏夫妇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一番小别扭,权当小情趣,新的时候又欢欢喜喜地跑到大正宫里领宴去了。

大正宫张灯结彩,也是一派新年气象。虽然是有太子妃没错,到底与一般人家没有老夫人让少夫人不同,命妇这里,苗妃作为贵妃,总领庶务。郑琰坐得靠前,分明看到苗妃脸上的线条冷硬了许多,笑也还是笑,说也还是说,只是眼神再也那般活泼了。

女人们上寿敬酒,皇帝也安然受之。不知道是不是有音乐背景的关系郑琰总觉得皇帝说话的声音有点颤,在这样的大场合,皇帝理所当然要放慢语速,一字一字地传得清楚,但是……也慢得有些过份了。故意放慢与无法说得快,郑琰还是分得清的。

皇帝老了!郑琰抬起头,看到皇帝饮酒的动作也很慢,杯中的酒甚至有些许酒了出来,液体在空中坠落,千百枝蜡烛的光芒之下,酒液折射出晶亮的光彩。郑琰心里没来由地一酸,低下了头去。随着命妇又退回了女宾专场。

仪式走完,女人们活跃了起来,七大姑八大姨地八卦了起来。郑琰旁边坐着的是永安郡主,这位郡主最近挺清闲,徐莹的脾气有收敛,做女侍中的人日子也好过。永安郡主神秘地凑到郑琰耳边:“看到了没有?圣人方才手抖了。”

不是自己一个人看到了啊,郑琰胸口闷闷的:“郡主看到的?”

“听说,最近圣人睡得浅,却又总是犯悃……”你们家那位没啥内部情报吗?

“冬天了,人总是会想打盹儿的,白天睡得多了,晚上自然也睡不好,觉浅,容易醒。”郑琰不知道是在忽悠永安郡主还是在安慰自己。

永安郡主没有探听到消息,撇撇嘴,换了一个话题:“听说太子妃要为太子再添个孺人?”

郑琰疑惑地看着永安郡主:“我没听说呀!不是已经有了三个孺人了么?”坚决不说已经撺掇着徐莹给太子又弄了俩孺人出来。只要太子敢睡,徐莹就敢让她做孺人。

“那些个不是也没响动么?”

郑琰黯然:“这才结婚没两年,为了子嗣就死磕上了。”

“那是太子啊!”

“是啊!”

“女人啊,什么都不打紧,能生儿子最打紧。”永安郡主果断地下了结论。

郑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而想到了皇帝,应该还能再撑些时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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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朕还能再撑些日子!

男人是瞬间变老的,仿佛是一夜之间,皇帝就能够明显感觉到健康滑坡的状态,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朝上虽然暂时稳住了,皇帝依然不放心,齐王不安份、魏王也不安份、燕王还不安分。最坑爹的是,太子结婚一年多了,太子妃还没个消息,能在死前看到孙子降世吗?皇帝都不能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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