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县令,也连夜写了一封信,将此事上报给永安洲知府,层层报上去,不日就会抵达京都。
一天一夜,刘云巧就像销声匿迹般,而村人竟也担忧她藏在何处,不经意想起,又是一阵恶寒。
林家二房,上到林才夫妇,下到林学竟都病倒了,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儿生机。好歹是有生养之恩的双亲,林生不可能撒手不管,来往二房的频率也多了起来。
是夜,清河村笼罩在夜色中,一样的宁静祥和,似乎刘云巧的事没有影响它半分。而村里,多少人各有心思,却同样彻夜难眠。
三天了,刘云巧究竟去了哪里?清河村翻了个底朝天,娘家那边也没寻到人,不过一个月,二房竟落到如此田地,当真世事无常。
一早,林生又去了老宅,如今,刘桂莲瘫了,林才缠绵病榻,连林学也一病不起,短短两日,竟苍老了许多。林生还好,林悦是女子,伤心之余也不得不奔波于自家和二房之间,总是带着点病容。
也许是命吧,因果轮回,只是终究苦了安哥,也不知他独自在外,听到这消息顶不顶得住。
林家二房落到今日这田地,可怜吗?也算吧,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当初,林学没有朝三暮四,刘桂莲没有巴结向着周绮欢,刘云巧没有被恨蒙了心,也许二房的命运将截然不同。
林慕对二房所有的担忧皆因林自安。他忘不了,那年受伤林自安背着他跑了半个村,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样子;也忘不了,他拉着自己的手向村里的孩子承认他的身份;更忘不了,这么多年来,他的关怀。
天意弄人,明明是皎皎君子,才华横溢,却因这样一家人而白白葬送了前途,注定要活在指指点点,永不停息的流言当中。
我已写信给卫兄,请他务必关照好自安,你别担心了。
季睿修对这样的结局也存了遗憾之心,林自安当真是难得的君子,又素有才名,多年寒窗走到最后一步,竟要如此落寞的收场。
啊,啊,有死人,有死人。。。。。。
三人正说着话,外面却传来尖叫声,季睿修耳力极佳,那话听得清楚,脚步极快便出了屋门,林慕赶紧跟上。
出了门,不远处,见季睿修正和一个小妇人说话,他赶紧走了过去,近了,才看清这是不日前刚刚嫁到清河村的新妇人,她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此刻脸色都是苍白的。有几个村民听到吵嚷声也出了屋门。
刚刚,我我我,我在河边洗衣裳,却见河面飘着一个,一个人影,是的,就是个人影。。。。。。
几个村民顿时议论纷纷,有几个胆子大的也跟着季睿修他们往清河走去,他们到的时候,几个在附近做活闻言赶来的汉子已经将尸身捞到了岸边,还在指指点点。
林慕看清尸身面貌,心中惊寒,原本以为刘云巧躲到哪儿去了,原来竟是寻了短见,怪不得,整整三日,近到清河村,远到静安县找不到一点踪影。
已经有脚程快的汉子去请李正了,刘云巧如今是官府通缉的罪犯,即便死了,也要告知官府,再做定论。
第51章 尘埃落地
不过片刻功夫,刘云巧跳河身亡的消息便迅速在清河村蔓延开来,林伟赶来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人,三五成群,各抒己见,热闹极了。
我已经派人去请官府的人了,先把人弄回二房吧。
刘云巧已经死了三日,三日的河水浸泡,面目狰狞,散发着臭味,村人自然不愿去触碰。林伟只好让林家宗亲几个汉子拿了凉席,将人抬回去。
林学强忍着不适起身,看到刘云巧的样子,半天回不过神,而后竟痛哭起来。男儿流泪,最能感染人心,虽是自作孽,林伟家几个女人也忍不住红了眼。
林慕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一切皆是二房咎由自取。只是真的看到家破人亡的场景,心中也不免有些感伤。
都是我的错,一切皆是我的错,我的错。。。。。。
连日来的打击,林学苍老了许多,也早不复当初的仪态。他像漂浮在海上的一片孤舟,飘摇而没有方向,一阵轻浪便能倾覆,不得翻身。
大哥,做弟弟的这些年多有不对,如今,弟弟跪下乞求大哥,让云巧留个全尸,一切错误皆因我而起,这些年她对我从无半分亏欠,是我负了她,也害了这个家,大哥,小弟求你,求你。。。。。。
林生看着林学的样子心中难受,林学打小就聪明,而这些年,他也确实用自己的聪明给自己谋了一条不错的生路,如今,却因贪念而家破人亡。
大哥只是一介乡野匹夫,如何帮得了你?
刘云巧犯的是杀人的大罪,按大瑜朝律法,城门斩首,示众三日。除了富贵人家通过各种关系,将尸身领回家,大部分直接丢到乱葬岗,让魂魄无归无依。
对对,慕儿,慕儿,这些年二叔对不住你家,但二叔求你,帮帮二叔,二叔求你。。。。。。
林学竟跪在林慕跟前磕起了头,这样的场景即便林学落魄至此,林慕也未曾想到,他一时有些无措,下意识往旁边看去。
季睿修不得不感叹,即便落到如今的地步,林学依旧是林学。他认准了林生夫妇的善心,认准了他对林慕的爱意。罢了,依林自安的性子,也不会忍心看刘云巧弃尸荒野,就当替林慕谢林自安多年照佛吧。
您起来吧,这事我来处理。
谢睿修,谢慕儿,谢大哥。
虽说一切皆因林学而起,但到了最后也算有担当。然而,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再多的醒悟和愧疚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不过一个时辰,官府那边便派了人来,衙役仔细核对过,确认了刘云巧的尸身,季睿修又同领头的衙役说了几句话,随后便让周大山跟着去了一趟县衙和周家,将此事了结。
几人刚要动身,正好碰上急匆匆赶来的林玉莺,她被林宇霆扶着,眼睛通红,精神倦怠。看到刘云巧的尸体,悲痛与惊吓让她直接跪坐在地,大哭几声后,腹部疼痛异常,险些昏了过去。
遭了,这不会要早产吧?
林玉莺腹中孩子还不足八月,如今这个样子真有早产之昭,林宇霆忙将林玉莺抱进屋里,林悦又安排去请村中的接生嬷嬷。
刘云巧的尸身还摆在院里,林玉莺在屋里疼得直叫唤,这样的场景确有几分悲凉。
林伟安排族中几个汉子将刘云巧的尸体放到杂物间,几日来,林伟也是身心俱疲,他是李正,自家兄弟家出了命案和凶手,他应对之间还要堵住悠悠众口,而清河村如今人心惶惶,他也确实不适合做这个李正了。
也不知许秀琴是如何知晓林玉莺早产的事,她匆匆赶来,神色焦虑。
娘,您怎么来了?
慕儿,你抱着琛儿回去,娘进去瞧瞧玉莺。
林慕心中清楚,这么多年来,许秀琴虽责怪二房,但她从未责怪过二房的这一双儿女,林玉莺受惊悲痛早产,许秀琴又刚为人母,心中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林慕抱过林琛,林琛被包的严严实实的,睡得脸颊通红,小孩的世界最为美好,外界如何纷扰都与他们无关。林慕爱怜地亲了亲林琛,只愿林琛往后的世界都如现在安静祥和。
林玉莺又痛叫了几声,林慕怕惊了林琛,便和季睿修先回了家。
惦记着林琛,许秀琴晚间便回来了,林玉莺的情况不太好,二房一团乱,许秀琴便叫林生留了下来。
你说,官府的信到京都了吗?安哥,他好吗?
京都路程遥远,总要七八日,那信才能到呢。你别担心了,你安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总会挺过来的。
嗯,会的,一定会的。
夜已经很深了,林慕脑子越来越迷糊,躺在季睿修温热的怀里,竟也睡了过去。
卯时二刻,林慕就被林琛的哭声惊醒了,也不知林生昨夜有没有回来,许秀琴一个人,他想起身去瞧瞧。
季睿修忙起身点上烛火,给林慕披上衣裳,两人刚出门,借着蒙蒙亮的天光,见林生刚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