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木康前来,木献娆像找到主心骨般哭诉起来,木康见到梨花带雨的宝贝女儿,又是一 番心疼。
王卉躺在榻上,面上毫无血色。
当时,她惊恐加上气愤一口气没上来竞晕了过去,醒过来后,她知今日之事不是梦,本以 为葬身火海的木献宸居然回来了,那么当年究竞发生了何事?他如今回来又是为何?观他今曰 的言语,看似纯良无知,其实句句话中带话。她王卉从不畏惧和别人争斗,但一个完全脱离她 掌控的人让她一时拿不住主意。
正胡思乱想间,木献娆已经挽着木康的胳膊进到了寝殿,王卉见此,未先开口,眼圈先红 了,配上这副苍白的病容,让人好生怜爱。
这是怎么了?娆儿说了半晌也说不清楚。
老爷,我是高兴又惊吓才晕的,老爷你知道吗?午后,白家舅爷来了,还带来了宸儿, 我实在是太惊动了。说完又留下泪来。
你说什么?
那木康仿佛听了惊天笑话般,满眼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我说宸儿没死,至于究竞是怎么一回事,我今日激动过头一下晕了过去,还来不及询问 ,将将醒来,也不知他现下在何处。
夫人你是不是糊涂了,这癀儿明明、明明。。。。。。
当年,木康赶到木献衰院子的时候,屋子已经被大火包围,人根本就进不去,六岁的木献 衰和贴身小廝活活被烧死,这東洲城谁不知道木献宸已经死了?可现下,王卉却告知他人没死 ,这简直匪夷所思。
具体如何还需询问,只是今日本是妾设的赏花宴,東洲有头有脸的夫人都来了,妾身晕 倒后也不知她们何时走的,又不知会传出怎样的流言。
说到此处,王卉有些担忧,这是真的担忧,她花了十几年坐到木家夫人的位上,这几年苦 心经营,今日的事无论如何都会彩响了她,可如今,最要紧的不是她的名声,而是让木康站在 她这方,这才是最为紧要的。
娘,他真是我兄长,何以如此没有礼貌?当众给您难堪便罢了,女儿还听说您晕倒后他 直接下了逐客令,也不知那些夫人会怎么想咱家。
木康此时完全听不到木献娆的抱怨,他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一遍遍重复,他原配正妻的孩 子没有死。
他、他现下在何处?
妾也是刚刚醒的,不知,要不。。。。。。
老爷,舅爷在外求见。
王弁话还没说完,跟在木康身边的仆人便匆匆来报,木康一下站起身,脚步匆匆便出了屋 门。王卉面上紧绷,也由着云秀扶起她,更衣后便也跟着出了屋门。
林慕他们在院子里闲了一个多时辰,估摸着木康回来的时辰,想着王卉今日晕倒,木康定 会来她的院里便直接寻到此处。
木康激动地出了屋门,一眼便注意到了俊秀儒雅的少年,他正和身旁的男子说着什么,眼 里带着笑意,天地星辰在这双笑眼面前都失了颜色。无需别人告诉他这是谁,六岁的木献宸虽 未长开,但那双仿佛藏着星河大海的眼,木康断断不会认错。
白君炎一下就看到了面色激动的木康,从前,他虽有些责怪木康到底谈不上恨。可在他知 晓长姐死因后,不仅恨王卉也恨木康,若非木康引来犲狼虎豹,他姐姐和他小侄儿又怎会死? 木康便是那始作俑者,是王卉的帮凶,白君炎绝不会原谅他。
宸儿?是癀儿吗?
在林慕那些少的可怜的记忆中,很少有关于木康的。木康是个极有野心的人,或许他天性 凉薄,又或许他公务缠身,以至于林慕的记忆中几乎没有两人亲密的场果。
王冉确实不可饶恕,但木康却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大着肚子进门对一个富家嫡妻是多么 大的耻辱,这一份耻辱他逼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吞下了,不仅如此,他还间接害死了这个女人
和儿子。这么多年来,木府上下没动用他娘的积蓄嫁妆,林慕只想说去你的没用。
从他成为林慕的那刻开始,即便如今找回了那点微薄的记忆,他的父亲都只有一个人,那 人不过是个乡野村夫,却给了他真正的父爱和一个真正的家。至于眼前的这个官老爷,林慕看 着他激动的样子没半点波动,即便木康心中有几分父子之情,也早就被他亲手毁了。林慕回来 ,不是来认父亲的,他只是来给生母报仇,拿回生母的东西,仅此而已。
心中想过万种思绪,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他做不来父慈子孝的戏,太为难他也太假,他只 是轻声开口,道了声是。
宸儿,舅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什么,一贯厉害的木康也没看出林慕的不对劲,只以为是多年不见生 分了。
这事说来话长,咱们找个地好好说道说道。
是呀,老爷,总不能在院里就说话,想来衰儿和舅爷也该饿了,小厨房备好了饭菜,咱 们先用些吧。
王卉被木献娆扶着出了屋门,此时,她早没了下午那惊恐狼狈的样,如今看来面色虽苍白 ,但一言一行都是稳重贴心的掌家娘子。
林慕看着她这副虚伪的样子,心中虽厌恶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忍耐和心思。
对对,夫人说的极是,宸儿、舅爷、还有这位公子,咱们先用些饭菜再细细说。
确实到了用膳的时辰,三人想着这戏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往后若在木府,免不了要和他们 一同用饭,便也允了。
不知是王卉特意嘱咐的还是木府一向如此奢靡,一桌十几个菜,山珍海味、東洲特色也上 了个全。
林慕确实有些饿了,便由着季睿修给他夹菜剥虾,两人跟在自家似的一样自然,半分拘束 也没有,倒是木康夫妻两虽各有心思,却都食不下咽。
木献娆看着亲密的两人,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她恨恨地盯着对面的林慕出神,冷不丁 便对上季睿修毫无温度的双眼,那双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却又很快移开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她虽因刚刚的那一眼有些害怕,但看着对林慕如此柔情的男人,眼中又闪过志在必得的决 心,而这一幕怡好被抬头的林慕看到。
抹嘲讽的笑闪过林慕的唇,很浅、很快,也至于没有人抓住。
木康看着眼前两人亲昵的样子,心中有太多的疑问,面对这一桌美食,他没有任何享用的 念头,这些疑问像无数小蚂蚁,弄得他心痒难耐。
宸儿,这位公子是?
林慕心道果然,终究是憋不住了,他放下碗筷,拿起帕子擦拭了嘴角,随后缓缓开口道: 喔,这是我的未婚夫,季睿修。
季#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木康看着两人亲昵的举动虽猜到了几分,但真正承认了, 又有些抗拒。
他不知道他的儿子这些年遭遇了什么,但竞已经回了木家,便是木家堂堂正正的嫡子,怎 能和一个男子在一起。
大瑜朝虽盛行男风,男子间也可以成婚,但他家是权宦人家,并非娶不起女儿家的穷汉子 ,这男子虽是气度仪态都拔尖,但木康总觉得有些惧怕,作为一个上位者,他尤其不喜欢这样 的感觉。
是吗?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方人士?
林慕差点轻笑出声,当时从白君炎口中知晓一切,便觉得木康此人是和林学一样性情的人 ,如今想来有些侮辱林学了。林学错过,但终究寻回了善良和爱,而木康,面对失散多年的儿 子,先不问儿子几年境遇,倒先询问起出生家室来了,当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