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岑风很快就走了出来,但他手上没拿东西。
司月眼神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东西?”
“在我口袋里了。” 男人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身子朝她倾去,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眼眸垂下了片刻又抬起来看她,“司月,已经十一点半了。”
“嗯?”司月头微微偏着看向他。
很奇怪,明明不该和他这样孤男寡女地相处一室的,明明会以为十分别扭的。
可是现在时间那么晚了,她身子还带着些刚刚看电视的困倦,却只觉得这里有些过分的稳妥。
也许是他只开了一盏不甚明亮的落地灯,噼里啪啦的电子壁炉又营造出了一种舒缓的氛围。
总之很是奇怪,司月坐在这条沙发上,心里并不慌张。
“你想要做什么?”她身子侧靠着沙发,等面前的那个男人说话。
季岑风眼神就没从她的脸颊上下去过,那封装进他西装内里的信好像暗自地着了火,丝丝烧灼在他的心口上。
“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好吗?十二点我准时送你回去。”
司月没说话,她意识到,回来拿东西,也许根本就只是一个借口。
又或者,她应该早就意识到的。
季岑风那样计划周密的人,如何会把要送给自己的东西落在酒店里。
“我要走了。” 司月站起了身子。
那些她对于季岑风的愧疚并不足以支撑她留下,他们之间,不是可以一起度过新年夜的关系。
司月这次站起来的很干脆,季岑风没阻止。
他仿佛知道答案,他或许知道答案。
“好,我送你回去。”
车子缓慢地行驶在无人的长街中,冷风透过司月打开的车窗呼呼吹过,发丝有些凌乱地遮在她的眼睛上,她却没有把头转回来。
季岑风没有刻意开得很慢,到小区楼下的时候,不过十一点四十。
车子稳稳停好,司月正要开门的时候,车门倏地落了锁。
司月不解地朝他看去。
“真的有东西给你。” 季岑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
一封白色的信,和那三张一模一样的信。
第四封信。
-
司月晚上睡在那间一直空着的客房里。
上楼的时候,司洵还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已经不是在播春晚了,他随便调了一个地方台。
“姐,你怎么回来了?” 司洵看见司月站在门口,仰起头去看她,“我以为你今晚不回了呢。”
司月轻轻“嗯”了一声,“司洵,新年快乐。”
“姐,你也新年快乐。”司洵笑嘻嘻回道,“你还来看电视吗?”
“不了,我困,先回房间了。” 司月脸色很平静。司洵看见她手上拿了个什么白色的纸张,也懒得问,听见电视里的笑声后就又把头转了过去。
房门轻轻地阖上,司月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
她没有脱去外套,她也没有去洗漱。
那封被她捻在手里的信好像一张紧密编织的网,慢慢收紧在她的身上。
仿佛从打开第一封信开始,她就再也无法回头。
那个男人所有汹涌澎湃的情意就那样赤/裸地展开在了她的眼前,那样勾着她,那样黏着她。
让她丧失了拒绝的能力,要把她一点点往回拉。
窗外的月色皎洁地落在女人的手面上,她指尖微微发白。冷风呜咽着卷起树干上所剩无几的枯叶,翻飞着,翻飞着,落入了无人知晓的尘土。
“嘶——” 一声轻响。
月光落在信纸的第一行:给司月
——给司月
这一封信,关于信任。
司月,我们之间一切的问题,好像都是关于信任。
而那个出了问题的人,是我。
是我失去了信任别人的能力。
尤其是,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