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楠点点头:“也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才让我想明白,看起来是周雯茵先找上的我没错,可以周雯茵那火爆脾气,她能有这份无微不至的心思?就算她有这心思,她还能花在你的身上?”
“怕是一开始根本就是沈照选中了我,他还一早就知道周雯茵也在找眼线……那一个眼线总比两个眼线更好控制、更保险,是不是?”
周黎听懂了窦楠的言下之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周雯茵这么多年也在沈照的控制中。
她不置可否。
“周雯茵玩不过他的。”窦楠顿了顿,盯着周黎,“这么多年,他就只输给了一个人。”
周黎对视着窦楠直白的目光,于某一个刹那,心里仿佛被什么点亮。
她看着窦楠,若有所悟。
周黎起身离开。
窦楠轻轻喊住她。
周黎回头。
窦楠看着她:“据我所知,每年你生日的时候,他都会来看你。你生病的时候,他也会过来。”
周黎眼角蓦地涌上一阵酸热。
窦楠继续道:“但也只是据我所知。”
她轻道:“他藏得那样深,谁又能懂得他全部的好呢?”
……
周黎离开星巴克,大步穿过广场,走到路边。迎面就有一辆空车驶来,她迫不及待地抬手叫住。
车子在她面前停下,她拉开车门,却又刹那间定住。
在原地迟疑了几秒,她轻轻关上车门,跟司机说了一声抱歉。
转身,大步往医院走去。
这是家私立医院,18楼是顶楼,想来应该没有住多少人。出了电梯,走廊里依旧空旷寂静,一个人也没有。
周黎缓缓往周雯茵的病房走去,渐渐有细微的哭声传入耳中。
她一开始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可是随着离周雯茵的病房愈近,哭声愈加清晰。
她最后停在周雯茵的病房前。
隔着一道深色的实木大门,哭声已经被削弱了许多,可是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悲切和痛苦。
那种,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痛苦。
周黎垂着眸,静静站在病房前,没有敲门。
她确实,越发理解为什么沈照没有立刻离开了。
这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女人,毕竟是他的母亲。只要她还会这样痛苦大哭,他终究就做不到熟视无睹。
周黎在门外站了半个多小时,里面的声音渐渐歇下。
她这才抬手,轻敲了两下房门。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是那天出现的中年妇人,听沈照话中的意思,她应该就是之前一直照顾周雯茵的方姨。
方姨打开门,满脸期待笑容,想来她以为来的人是沈照,或者沈蕴。
见到是周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周黎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她认得自己,至少是知道。
也不必自我介绍,周黎开口:“我有话想对周女士说。”
周雯茵应该是在里面听出了她的声音,当即厉声吼道:“让她滚!”
方姨听见,迟疑而尴尬地看着周黎。
她婉转地说:“小姐现在身体不太好,您可以下次跟着阿照过来……”
“他来有什么用?”周黎轻笑,“这么多年,他不也没有帮您得到您心底最想要的东西吗?”
周黎视线落在方姨身后,缓缓道:“在这个世界上,最懂您的人不是沈照,当然更加不会是沈蕴,而是我,周黎。”
空气陷入安静。
周黎唇角轻轻弯了弯:“这一点,想必您心里也很清楚吧,不然这么多年也不必一直派人盯着我。要说您是关心我们一家三口……”
她低低笑了一声:“我也信。不过我更加相信,您应该是想看到,跟您何其相似的我,在云巅时被人夺走一切之后,最终会如何一步步走向比您更加痛苦的深渊。”
“您是想用我的痛苦,来证明您的不甘心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她轻声反问,“对吗?”
话落,周雯茵冷声道:“让她进来。”
方姨侧开身子:“您请进。”
她是极为有分寸的人,让周黎进去后,也没跟着进去,而是走出了病房,静静守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