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了。
听着她言及来龙去脉,江予沐哑然失笑,她执起紫砂壶为她添了茶水,缓道:“所以你逃跑时就穿着你那招摇的红衣,然后被奚伯伯抓了个正着?”
江予沐已然对奚蕊时不时的惊人举动十分习以为常,只是这打扮如此精良地逃跑委实有点离谱。
奚蕊不以为然:“谁规定逃跑不能穿新衣?如若不时刻维持良好容貌,我怎对得起这众望所归的京都第一花架子称号?”
她自然知晓外人如何评说她,可是花架子怎么了,花架子不也是对她容貌的肯定?
既然被肯定,必然是要不负众望的。
......
“噗——”隔了道墙的季北庭一口茶喷了出来。
偷听别人谈话确实非君子所为,奈何这墙实在不隔音且那位小小姐声音不小,他们又是习武之人听觉要比寻常人灵敏许多,是以要做到完全听不见着实为难。
祁朔手指微顿,不知怎得竟想到了那日在雪地里摸索着照铜镜的红团子。
“这小小姐有点意思。”
季北庭擦了擦身上的水渍,眼神在瞟到祁朔时忽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你在笑?”
祁朔抬眸,云淡风轻扫视而来:“筑桥,官银?”
季北庭:“......”
......
“不若把你那月裙交予我来补救一番?”见她越说越心痛,江予沐掩帕笑道。
闻言奚蕊眨眨眼,倏然直起身子瞳孔中泛着欣喜,她抓着江予沐的手臂摇晃:“就知道阿沐最好了!”
她先前竟没想到让阿沐帮她补上一补,要知道江予沐的女红在京都贵女圈可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我明儿个,不,待会儿就让阿绫送到侯府去。”
江予沐虽与她相同年岁,但在去年底嫁到了安阳侯府成了安阳世子妃,若奚蕊没有那番退婚行径,她现下应当也是已婚女子。
江予沐眉眼带笑,然后招了招手:“春月,拿过来吧。”
春月将小巧的绛红色锦盒呈上,奚蕊好奇瞧去:“这是什么?”
锦盒的锁扣被打开,入目所见是只小巧又精致的圆白瓷胭脂盒。
只消一眼奚蕊便认出了这是祁朔归京那天她匆忙未能买到的山榴花胭脂。
不,这个要比那削价的山榴花胭脂成色更佳。
“知道你那日定没抢到,便唤了春月多买了两盒。”江予沐将锦盒推至她身前。
奚蕊眨巴眨巴眼睛似是有些不确定:“......给我的?”
江予沐点头。
“阿沐阿沐~你怎得......怎得这样知我心!”奚蕊蓦地抓住江予沐的手臂摇晃,乌漉漉的眸中笑意璀璨。
“看来世子待你不错,这样我便放心了。”
江予沐出身不高,父亲只是个七品闲官,当初安阳世子提亲时还引起了京都波澜。
众人都道是女方高攀,奚蕊却害怕男方过于强势婚后让她受了委屈,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毕竟这等质地的胭脂对于她们这等贫民窟女子来说是万万买不到的。
听言江予沐拢在袖中的手心收紧,眼帘微阖,落寞一闪而过,又弯起唇角:“你可别打趣我了。”
奚蕊与她结识便是在一次宫宴同其他贵女争论,彼时她因着身份低微没少被人欺负,她为她解了围,而那些高官女儿家也只有奚蕊从未嫌弃过她的出身。
“蕊蕊,你的婚事如何打算?”见她心情好些,江予沐还是问了出来。
只当她是新婚羞怯,奚蕊并未察觉她的异样。
“不瞒你说,此番爹爹匆忙回京也是想再议与章府的婚事。”
“可是我不想嫁。”
“其实以你的身份嫁去吏部尚书府中必不会受委屈,也不失为一个差婆家。”江予沐宽慰她。
奚蕊冷哼:“章勉那厮日日流连烟花之地,据说前几日又赎了个姑娘回去。”
江予沐叹了口气:“这天下男子哪有不爱去那种地方的?但终归比不过正妻分量......”
“可这过去便是五六七八个妾室的,我可消不起。”奚蕊支着头,脑中乱糟糟的。
她如何不明白纳妾实乃男子常态这个道理,就连爹爹这种以爱妻著称的男子也有一房妾室。
朝中某些大臣更不必说,那醉烟馆简直就是他们的后花园。
江予沐默了默:“那你不想嫁去章家,难不成真要为祁公爷守节?他现下虽然回来又军功赫赫,可我听说他残暴成性,对待妻子倘若......”
她虽知晓奚蕊那番行径的内情,但眼下这状态很明显脱离了当初的预想。
况且以她三品大员嫡女的身份,若奚父真要为她寻个名分,也并非完全够不上祁朔。
奚蕊来时路经一楼台下,说书人讲得天花乱坠,她自然也是听到了那些‘生食血肉’、‘将蛮族首领晒成人干’之类的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