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刀尖上舔血而生的人,自是不会将这些玩笑放在心上,也犯不着为此去寻她什么麻烦。
后来上元灯宴,他看到她一舞倾城,又被人陷害差点身处危机。
他顺手救了她一把,而因那和自己母亲如出一辙的身姿,也让他时隔经年再次打开了尘封多年的密室。
原来她就是母亲生前遗愿中那个好友的孩子,母亲说希望她平安顺遂。
于是他将她带到了自己身边。
他记得成婚之初,她会因为筹办宫宴愁眉苦脸,会说害怕给自己丢人,亦会因他一句话喜笑颜开。
他们一起南下,她偶尔会闹些别扭,但也很好哄。
「你抱抱我......我就好了......」
她会吃醋,会口是心非。
「是你欺负我......谁让你长这么好看的?」
她也会心疼,会在乎他的一切。
「......可我还是很喜欢你。」
她爱胡思乱想,但更相信他。
「可我觉得,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我在想......你的骨子里是有温柔的。」
再后来,满院朔雪中,风铃窜动轻响,她说她喜欢他。
「生辰快乐,二十五岁的辅国公大人。」
「我好喜欢你呀。」
......
雪下得越来越大,此时本是夜半之际,可整个京都却灯火通明。
等待胜利宣判的百姓们翘首以盼,却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战神从纷扰的风雪中步步而来。
男人的身姿如长松挺身,而他低敛的眉目极尽缱绻。
德元在收到宫中消息之后便一直大敞着门等着归人,却不曾料,入目所见,却是自己公爷只身一人,浑身是血地立在门前。
“备水。”
他的嗓音沙哑地可怕,德元一震,目光落在他怀中女子身上,即便是裹挟重重,依旧能看到她的小腹不再隆起。
可怕的猜想顿现,此情此景和二十多年前老公爷简直如出一辙......
德元不敢细想,只是连连应声,然后遣人准备。
祁朔将奚蕊放置到他们卧房的床榻上,饶是隔了这么久,空气中依旧浮动着丝丝绕绕的少女清香。
他低垂眼眸,取过巾帕,沾过温水,一寸寸擦拭过她面颊旁干涸的血痂。
突然喉间一紧,他猛地侧头。
“噗——”
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祁朔愣神地瞧着那鲜红和巾帕上奚蕊的血迹交叠重合,久久未能回过思绪。
他这一生浴血而生,却从未有哪一刻觉得这红如此刺眼。
与此同时,那未曾关严的窗户被寒风吹开。
祁朔迟缓地抬眸,只见窗边的一支梅花枝头随风摇曳。
右手指腹抹过唇边的血迹,飘渺的火烛笼罩着他落寞的身影。
祁朔敛下眉目,喉结滚动半响,终于晦涩出声:“蕊蕊,梅花开了。”
他倏尔想起那些抵死缠绵的夜,以及那铭记至深的女子清甜。
「她们很辛苦,却又满怀期待地将我们带到了这个世界。」
「毕竟我们......就是她们最好的生命延续,不是吗?」
......
「我想和你生个孩子,像你,也像我......」
过往的回忆如同刀刃,少女娇憨的笑和记忆深处低绵的呼唤在他眼前一幕幕闪过,分分寸寸啃噬心弦。
俯身抵上她的额头,祁朔轻轻吻上了她毫无血色的唇瓣。
胸腔的剧痛快要让他窒息,他像是在呢喃,又像是在自责:“是我来晚了......”
被他握住的床梁开始出现裂痕,分明的骨节收紧到泛白。
“......为什么要用针对着自己?”
“我不是说,不要孩子也可以吗......”
“还是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