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转过身来,街上稀疏的灯笼透出的幽暗的光照在她脸上,一双带着喜悦的眸子从他身上扫过,长发甩了个小圈圈。
“什么事情?”话音儿里藏着小俏皮。
沈扈深吸一口气,道:“我……我……”
尽欢不悦了:“我说了我讨厌卖关子,是不是还想我踢碎你的屁股?”
“哎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沈扈突然不知所措了起来。
尽欢没耐心继续听了,道:“那等你想好了再说罢。哎呀,我今天可能会兴奋得睡不着觉,我得思考思考回到朝廷后要怎么大显身手……嗯……”
她乐呵呵地自言自语的样子居然有点可爱,沈扈傻傻地看着,她说什么却都没听进耳,满脑子只思忖着该如何说,又忍不住责怪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回去之后你不许再坑我了。听见没有?不过你坑我我也不怕,我照样打不死……嘿嘿!”她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暂时没顾到沈扈的小心思。
“尽欢,我之前说过的那件事,你考虑过没有?”沈扈想着,你心里是一点点我都没有么,可惜没能说得出口。
尽欢的自语戛然而止,登时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刹那间脑筋变得很不灵光,太多纠结的问题浮上脑海:
敌对,大业;抵触,害怕。
否认的本能让她立即回答道:“我不记得了。”
沈扈还要继续再说,她赶紧闪开,脚步加快了不少,什么也不听。
“你不要逃避问题。”他捉住她的胳膊,道,“你总有一天需要面对的嘛。”
尽欢也糊涂了,她承认她心中有渴望,有难以摆脱的奇怪感情,但她总忍不住考虑未来。
“你也知道,我他妈就不是什么好人。”尽欢内心烦乱,爆粗口了。
沈扈怼回去:“你都知道我知道,还他妈纠结什么?”
尽欢停住脚步,正经而严肃地道:“你想听什么?我什么都不清楚,你要我说什么?”
沈扈情绪一下子顶上来,大声道:“我就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我!”
尽欢刚想说什么,旁边一排房子里灯烛一个接一个亮起来,有人骂骂咧咧:“谁啊大半夜的吵死人了,还让不让睡觉了!”
沈扈一颗心悬在半空,万年没脾气都来脾气了,道:“别叫,这儿谈正事呢!”
尽欢又羞又愧,拉着他就在人家打开窗户前跑开了。
来到一户府邸前,大门紧闭,万籁俱寂,四下无人,沈扈急忙问:“我想了好久才问出来的,这回是认认真真的,你不能总不答啊。”
尽欢揪着槽点问道:“合着你以前都不是认真的?”
沈扈一甩手:“权当我口误了。不过,第一次,我确实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耍你玩来着……啊!”受了一拳。
尽欢打完,转念一想,他也是坦诚相待,便道:“若你说的是真话,我便也不瞒你。我有我自己的顾虑,你我正邪不两立,日后定是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的。”
“我是正,为何我渐渐对百姓大失所望,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是邪,为何要救助灾民、收留天问,还搞什么义卖?假如你我正邪不两立,那你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尽欢被问愣住了,这正是她苦苦思考的问题——她是否已经被沈扈的道义感染,变得悲天悯人起来?
为了逃避这个她还没想通的问题,她再次转移话题:“你知道我搞义卖?”
沈扈要抓狂,对着那用一副可怜巴巴的无辜眼神看着自己、心里却狡猾无比的尽欢,道:“我……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尽欢瞧不得他这样子:“可怜劲儿。好啦,我对你讲。”
“嗯?”
尽欢笑吟吟地:“我心里肯定是有你的,毕竟我心里还有很多人,譬如阿丧,天问,抱声,还有离京远去的灵泽、钱葙……你一天到晚老和我作对,我心里能没有你么?”
沈扈仰天长叹,后悔自己过去造的“孽”。
为什么就不能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呢?
尽欢转着那双贼机灵的眼睛,一清二楚纯属装傻,可她也不愿说,一是习惯埋藏心里,说不出口,二是她不愿意关系一改变,让气氛变得尴尬。
但是,她忽然很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了,与刚刚的心境大有不同。竟也是有些怕沈扈因为自己的不正经就此放弃的。
果然,沈扈可没让她失望,锲而不舍地道:“等一下,你总是这么逃避这个问题,不会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了罢?”
这脑回路也算正常,尽欢啼笑皆非,道:“没有。”
“难道……你喜欢女的?”
这回轮到尽欢抓狂了:“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