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成大悲,必定沦为天下人笑柄。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纯妃一改之前乖顺的模样,像露出獠牙的恶狼,瞪着宸贵妃道。
风若腰间拿出一物,霎时让纯妃傻了眼。
包太保的腰牌。
宸贵妃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你要是还看不出本宫今日......”
“你要我怎么做!”纯妃不等她说完问道。
宸贵妃挑眉道:“写罪状书,担下所有的罪责,你儿子且平安无事,当他的慎王去。”
“我凭什么信你!”
“你写与不写在你,本宫可不敢保证包太保现在是在司刑司烙着还是水牢泡着。”宸贵妃直起身道,烛光摇曳下,唇下的朱砂看的人心妖冶,眉眼当真像是闻皇后的模样。
风若差遣那婢子拿来笔墨,谁知那胆小的腿都直不起来,提起来就软下去,风若只好自己去寻。
丢了笔墨在纯妃面前,宸贵妃便不再看她。
外头的宫人回来了,没曾想深夜的帝宫也能如此生机,宸贵妃打开门站在檐下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星子,像一群萤火虫一样好看的紧。
不知过了多久,风若呈上写满字的宣纸,宸贵妃噙着笑接过。
纯妃扔了笔,整个人窝在宸贵妃的背影里,起初隐隐笑着,之后眼泪止不住流出来,这般哭笑,徒增了夜半悲凉。
如此结局,还不如金氏饮毒来的痛快。
“司徒月,害死闻皇后的另有其人,我只求你,放过祁儿。”依然是一抹苦笑。
宸贵妃目光一凛,侧目过去。
瞧她这模样,纯妃惨白满是湿泪的脸直直上扬,眼底漾上同情:“贵妃的结局,断不会好过闻皇后。”
宸贵妃还未问及何意,后者拔簪扎入喉管自尽。
行至宜和宫门下,后头吹来的风里夹杂着血的味道,余光看过殿内侧躺在地的纯妃。
她拿着罪状书,忽然笑了。
凭什么信我?
“就凭,死者为大。”
风若将值夜宫人悄无声息处理了,换了一批人进去。回到凤仪宫已子时。宸贵妃散着头发独自坐在塌上,面前的火盆子灭了不知多久,窗户还开着小缝未关上。
“娘娘在想纯妃死前的诅咒?”
宸贵妃眨着眼,干巴巴道:“本宫何惧什么诅咒,你多想了。”
风若仔细看着她,低下头去:“宜和宫值夜的宫人都处理了,只剩纯妃的贴身婢子阿珠,奴婢不知如何处置。”
“她可是关键证人,需得她亲口指认纯妃是自觉心中有愧,写下罪状书才自尽的。”宸贵妃将罪状书递到风若面前道,“告诉她,待司刑司问及她时再拿出来。”
风若应声接过,好好叠起放入怀中。
“娘娘可要歇下了?”
“本宫哪里睡得着,”宸贵妃卸了红妆,脸色惨淡,刚生育元嘉还未恢复完全,少了粉饰,眼角的鱼纹一刀一刀看的分明,皮肤干干的缺了水一般,与白日相比老态了十岁。
“靖瑶要是知道我对她的女儿下手,会不会怪我。”
“......”
“静媛若知道我又杀了人,会不会再也不理我?”
“娘娘无时无刻不在为三府帝盟出谋划策尽心竭力,皇贵妃和沈夫人心中定然有数。”风若道。
年少无知时,觉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后来发现错了,应该是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纯妃为她儿子谋划多年死的竟那般干脆,还真出乎意料。
多年前,以为可以抵挡千军万马可做栖息港湾的亲情至高无上不容亵渎,现下才发现其实不然,更多时候,亲情也逃不过人心叵测。
沾在她手上的血,比吃的饭还多,今日不知为何突然感触。
生了元嘉后,自己的心性有了前所未有的变化,所见所想都开始变得十分细微,她感到失去的恐惧远大于得到的兴奋。
现实的牢笼禁锢了太多东西,让人变得贪婪死板、变得无药可救、变得没有颜色。
纯妃最后说的那句话,司徒月不解,可世上哪有那么多能让人知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