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燕燕眉眼细长,溢出丝丝无奈。
“朝廷不会放过谢家的,你既然分得清轻重,就要将那份喜欢搁一搁。”
沈尽欢这句似在说自己,不由恍惚了一瞬。
霍燕燕温柔地看着沈尽欢,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燕燕知道,知道少令定会帮我。”
“为何?”
“因为少令和我一样,都将欢喜匿在了心底。”
霍燕燕左眼一行泪流下,却笑看着沈尽欢。
老人说,右眼流泪是喜悦,左眼流泪是伤心到了极致。
陈郡又下起了连天雨。
谢家不声不响就给谢秉宴下了葬,沈尽欢再去时,谢家门庭冷落,家仆少了大半。
朝廷下了斥罪书,责令谢秉时将家底全权补贴济灾堂,谢氏矿坊的生意也急转直下将旧年赚的赔了个干净。
燕帝还是顾着沈家的脸面保留了谢家的门匾,但这打击力道也跟抄家没两样。
谢秉时可真是个冤大头。
沈尽欢这般想。
王曼这回真是安分了很多,沈尽欢去了一天都没见到谢秉时,王曼说他病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概也不用沈尽欢开口,谢秉时处理好谢秉宴后事后就将霍燕燕的庚帖原封不动还给了霍老大,这段亲事也就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不了了之。
王曼的断指在陈郡谈资了甚久,多是从谢家逃了的原家仆说的,谢嶦的真实身世也在朦胧间半真半假的传了出去。
看样子梅雨季是到了。
外头的雨下个不停,好在济灾堂修了大半,霍老大也将城郊一块空厂棚支援了出来安顿了大部分灾民。
沈尽欢自那天后就再没去过谢家。
她站在檐下想了很久,要是她上书朝廷保全谢家,霍燕燕和谢嶦会不会修成正果。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阿肃背着一只手从走廊尽头朝她走来,笑得纯良。
沈尽欢还没见过他什么时候笑得这么开心,故而也笑道:“这么开心,碰到什么好事了?”
阿肃从身后拿出一包油纸递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闻到了香味,沈尽欢竟觉得有些饿。
阿肃把纸袋子打开露出半块焦黄的圆饼道:“陈郡最出名的烤芝麻饼。”
沈尽欢眼前一亮,伸过手去接住狠狠闻了一下:“百闻不如一见,果然香!”
阿肃笑看着她,满意道:“主子喜欢就好。”
沈尽欢顺势掰了一大半用纸包好给之彤。
这烤芝麻饼是陈郡特色,圆正且薄脆掰开更香,入眼都是满满的芝麻馅,咬一口下去浓郁的香味带着火烤的微焦直冲鼻翼。
这一幕被刚进门的邵尘看去。
泽宇见阿肃给她们买了芝麻饼跳脚过来扑在他身上:“好啊,最后一张给你小子买了!”
沈尽欢正纳闷,狐疑地看着阿肃。
阿肃嫌弃地把泽宇扒拉下来道:“烤饼的阿伯要收摊了,这是最后一张,不然我就买两份回来了。”
“我蹲了几日才被知道烤饼阿伯今日会出摊,没想到还是晚一步!”
泽宇贴在阿肃身上抓狂,惹得沈尽欢捂嘴笑起来。
邵尘立在她两步外盯着她,“一张饼就这么满足,没出息。”
沈尽欢不服,递到他嘴边:“那是你没尝过,侬尝一口我没吃过呢。”
邵尘故作嫌弃地别过头,挡开她的手腕:“你好好吃吧。”
沈尽欢脸上笑眯眯的收回去,没理会他。
“再有七日济灾堂就落成了。”邵尘道。
“别说,曹庞做事还挺利索的。”沈尽欢笑道。
“七日后启程去终南山。”邵尘抛下一句,背手正要往走廊那端走去。
“我也去?”沈尽欢一懵,拉住他问道。
“嗯。”邵尘任她拿过油纸的手拉着自己的袖子,淡声应道。
“你不是......不乐意我掺和吗?”沈尽欢有中了头彩的惊喜。
邵尘斜睇着她道:“我此行身份是监察辅臣,处处还要少令关照,况且镇守的终南山是你外祖父,有你周旋我放心些。”
雨滴噼里啪啦打在屋檐上,时慢时急。
沈尽欢心中不禁被触动,老是和她针锋相对的太子殿下总算是开始认可她了。
邵尘收了袖子,默然离开。
沈尽欢这才发觉自己的油手方才一直攥着他。
“姑娘不怕他了呢。”之彤偷偷笑道。
沈尽欢想起霍燕燕说的喜欢。
她不否认。
兴许是因为喜欢,所以从来就没防备。
※※※※※※※※※※※※※※※※※※※※
新年第一次卡文终于降临,整整一天写不出一个字。
越写到后面就觉得自己写的越来越不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