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徙年,你好大的胆子啊。”沈尽欢温和一笑。
吴徙年反应极快,连忙装上笑脸道:“少令息怒,下官以为是......”
“以为是大将军找你?”沈尽欢直接打断他。
“哎......是。”
沈尽欢将山海令搁在一边,之彤忙递上一沓纸。
“吴大人比我多吃了几年饭,也多混了几年官场,可知晓见山海令意味什么?”
吴徙年汗颜,“呵呵,知道,可是大兴城今年上半年的税款都交上去了。”
沈尽欢轻轻一笑,“少府可不止查税收税。”
吴徙年茫然地看着她,李忠乾和李云储也都不解的看着她。
李云渊寻思这是要甩巴掌的戏码,却没想这个妹妹还有这么一手,当下倚在椅子上欣赏起来。
沈尽欢手腕一转,吴徙年近三年贪污的证据散落在脚边。
“吴徙年,你三年来贪的不少啊,得用金帮你算了。”沈尽欢声音冷冷的,鬼魅般钻进吴徙年的耳朵。
吴徙年听得触目惊心,白纸黑字写的账目更是十分眼熟。
密账上的每一笔入账支出,都被清晰的记录下来。
少府从何得知?
“少令您开玩笑了,下官怎么会贪污呢。”
“哦,那这些都是吴大人的私田里种出来的银两?”沈尽欢支着下巴靠在茶桌上,真诚问道。
吴徙年有些慌张,脸上的笑意一点不减,“少令、大将军,明察呀。”
沈尽欢眼中锐光一闪:“吴大人,见山海令不是你给多少我收多少,而是我要多少你给多少。”
“你要是干净,也没人会查到你头上。”邵尘侧过脸,将半指甲盖厚的册子给李忠乾。
李忠乾将折子摊开从头略到尾,怒道:“你这五年来的政务还真是忙啊!”
吴徙年大惊,挺直了腰往桌上看。
李忠乾厌弃的把册子扔在他脸上,白花花的纸被撞开摊在吴徙年面前。
李云渊捡起一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畜生。”
吴徙年额上已经冒出一层浓密的汗珠,这样看来,少府找他是给了面子,自己倒撞在枪口上硬生生惹毛了这两位主子。
吴徙年心有不忿,怎甘心被一介女流踩压在脚底,他知道沈尽欢是他的亲外孙,又恐于李忠乾的虎怒之威;冷静下来后想想压下的案子问题不大,那些贪下来的银子自己早早就掘地三尺藏得很好了,少府和朝廷也无迹可查。
也不知是什么壮了胆子,吴徙年自己站起来,一脸忠义指着沈尽欢道:“朝廷怎么能推举一个女子为官,北燕之大不幸!”
没人知道他唱的是哪一出,慕轻寒上去提脚就是一踹,吴徙年应声趴在沈尽欢脚边。
“早看你不顺眼了,吃人肉喝人血的东西还敢给人下脸子!”
慕轻寒怼人的功夫见长,沈尽欢投去赞许的眼神。
吴徙年闷声道:“你可有证据?我要是真贪了这么多钱你怎么不去查?何苦在大将军面前逞威风。”
沈尽欢失笑,招来门外的姬坤:“从郡守府梁上第一块瓦到地底下三尺最后一块砖,都给我好好翻个个儿查,找不出那五万金要你人头做抵!”
姬坤头猛一低,接过山海令,“领命!”
吴徙年脸色很尴尬,他见过姬坤,知道是内廷禁军统领,下意识抿着干裂的嘴唇,心惊不已。
“看来吴大人对少府了解甚少。”邵尘笑看着他。
吴徙年脸上的肌肉颤个不停,他没意识到沈尽欢身边还坐着内阁的人,少府能查到就说明朝廷已经知道了。
“五万金,够去司刑司一百三十二刑具挨个儿走一趟了。”慕轻寒轻哧。
“我去过天牢也挨过刑司的板子,我这样的女子都能受下来吴大人肯定没问题。”沈尽欢宽慰道。
邵尘淡淡地望向她。
对面坐着的心里俱是一惊。
吴徙年后退一步,似有不信。
沈尽欢道:“所以啊,你现在就祈祷着密报有误,派去的人挖不到钱替你抵命。”
吴徙年心理防线逐步瓦解。
沈尽欢解气极了。
堂堂一个少府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情她还真干不出来,要下脸子还得问过她同不同意。
比上不足比下尚且有余,左边坐着太子,上头坐着亲外公,对面亲哥哥好挚友排排坐,就不信治不了一个纸老虎。
“吴大人,这些案子你要如何解释?”邵尘冷冷道。
吴徙年猛一撩袍子跪倒下去重重磕头:“大人饶命!”
“说说吧。”邵尘身子往前一倾,面无表情道。
吴徙年拜着这下没了声音。
邵尘继续道:“别的不说,大兴城孩子接连失踪的事为何也要压下?”
吴徙年一怔,“下官有罪。”
“五年前你该是个人人爱戴的好官,为何五年后这路子越走越窄了,你并不是个蠢人。”
邵尘手上关于吴徙年近五年来的消息不全,朝廷暗卫刺探多处受阻,送到他眼前的很多都支离破碎。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成了所有问题的关键。
“吴大人不说,就只好请你去牢里坐坐想明白了再出来,三军将自会接手管辖大兴城。”李忠乾决定缓和下气氛。
吴徙年糊涂脑子一顿清醒,赶忙又面向上座,“大将军您可听我解释啊!”
“为何瞒报失踪案件!”李忠乾拍案道。
“现在说好了等银子查出来说不定能判轻些。”沈尽欢支着头道。
吴徙年似抓了根救命稻草,“我说,大将军定要信我!”
李忠乾没说话,示意他往下说。
吴徙年爬起来,跑去将帘帐关得紧紧的。
沈尽欢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和邵尘对视一眼,坐正了准备听他说。
“第一桩失踪案是南城的一家屠户,那个案子我是受理了只是没有外传,三天后衙门在郊边一块屠肉场发现了那屠户的尸体......”吴徙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