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府
邵祁阴着脸站在正堂, 手上托着细作送来的密报。王师站在他身后堂下,一脸平和地望着他。
半个时辰前,邵祁怒气冲冲的把王师喊过来, 歇斯底里地要杀了沈尽欢。堂下躺着三具尸体,均是他派出去刺杀阿肃的高手。
王师挥手,下人便将尸体抬出去,随便找个乱葬岗扔了。
少府倒戈,对元盟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一个少府抵得上三个御史台,但御史大夫韩宗渠为巴结邵焱成了中立派, 他的女儿又是五皇妃, 目前来看是指望不上韩家相助。
“密报上说, 李忠乾给了沈尽欢三万兵权,这三万人如今就在帝京之内。”邵祁黑着脸将密报甩在地上。
王师脸上一顿, “李家把兵权给沈氏摆明了要造反,咱们不能乱了阵脚,需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沈尽欢一招反间计把咱们都炸了出来,怎么从长计议。”邵祁压着气, 身边仆从都将头低了又低, 这些不是他们能听的东西。
“王爷,沈尽欢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马车就是咱们烧的,而且烧死的都是死囚犯, 并非上谷郡郡守, 就算要查, 司刑司也查不出所以然。”王师道。
“可是沈尽欢已经知道梁侯府和慎王府在监视他们,保不齐已经在筹算逼宫了!”邵祁的语气已经有几分不满。
王师看了邵祁半晌,换了个口吻:“元宁啊,沈尽欢不会逼宫,她要是逼宫,就是陷太子和帝盟于不义。以她的身份连碰兵符的资格都没有,咱们抓住这一点,就能掀她个人仰马翻。”
邵祁不为所动,他沉思着自己的想法,“不,他们想逼咱们站在亮处,和本王玩阴的,本王偏不着他们道。我若有了兵符,指挥三万兵马名正言顺,对,本王要她的兵符。”
“王爷!兵符要不得!”王师上前急道。
“本王说要就要!本王不信他们能在天罗地网之下造次。”邵祁眼珠凸起,凶神恶煞地走到王师面前。
王师又惊又怒,他的年岁本应下乡养老,燕帝早前已经提过多次让他上表告老还乡。家中唯一的男嗣早夭,偌大家业无继立孙儿,唯有邵祁这个王爷靠山,他咬咬牙推扶一把,自己也能做个国丈美哉。
“今日一事,怕是陛下起了疑心,皇城之内陛下的眼睛防不胜防,王爷绝不能铤而走险。”
“又不是本王亲自去拿,沈尽欢身边不还有你的大女儿吗?”邵祁皱眉。
三万兵马大权,比金钱更值得豁出性命的东西。
邵祁从来对老丈人不客气,谋权谋心,他深知王师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王师一时语塞。
此时廊前响起一个平和的声音。
“是依妍姐姐吗?”
王师和邵祁忙错开,稍稍平复了心情。
王婵风髻雾鬓,铺红叠翠款款走来,娇软身子上托着一女童,朝邵祁微微欠身,“妾身拜见王爷,王大人。”
“怎么把孩子抱出来了。”邵祁瞥了她一眼。
王婵看着邵祁,温声道:“涵儿想阿爹了,要来找你。”
邵祁某种难得流露出一丝真情,换了一副面孔上前接过孩子,咧嘴逗道:“涵儿想阿爹了?”说罢在涵儿粉嫩的脸上啄了一口。
这样的情景只有在邵祁和孩子在一起时看到,王婵宽慰一笑。
涵儿咯咯笑起来,奶声奶气唤了声:“阿爹。”
邵祁下巴一抬,笑道:“涵儿乖,今日玩的什么?”
涵儿两手捧着布老虎,高兴地直往邵祁身上靠:“涵儿今日与阿娘玩了好多游戏,可是涵儿想出去玩儿,涵儿听见外头有糖人呢!”
王婵一惊,上前道:“涵儿,你不是答应阿娘不出去了吗?”
涵儿不说话,低头玩着老虎头。
邵祁周身温度急剧下降,他静站着将涵儿交给下人,“带小郡主去休息。”
待见不着涵儿,王婵忙跪下:“王爷别气,涵儿今日不知怎么想出府玩,妾身分明已经哄好了。”
邵祁不理会她,移步到王师面前:“没有兵权我就是个空壳,本王的孩子连府门都不能出。”
燕帝准了邵祁上朝进宫,但依然没有准许慎王府其他人离开王府,邵涵的册封也只是口头宣告,并没有赐郡主宝册。
没有封地,没有下部,没有王爷该有的一切。
邵祁眼底聚着杀气,“兵权本王一定要,他们不逼宫,本王夺天下。”
王师被这句话吓得够呛,“王爷,这话您过过嘴瘾便罢,万不可当真!”
“父皇当年也是庶出,被贬谪在北燕王府不近皇权,如今他能当得,本王为什么当不得?!”邵祁道。
“陛下看似不在意,实则疑心极重,王爷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夺那位置,就算成了您让天下人怎么服您,今后史书上又怎么写;要是不成......那可是诛门死罪啊。”王师苦口婆心劝着。
邵祁没作声,走到院中抬头看着顶头的一方灰色,“可本王想出去,本王的眼睛里不止一点天地,本王要览千里江山万里河海,涵儿也不能背上我从前的负累,待在这里一辈子。”
王师叹道,暗道里通传再次出现。
“禀王爷,皇上下旨彻查上谷郡马车着火一事!”
“陛下可还再说什么?”王师急忙追问道。
“皇上让胥大人调查宫中暗卫,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