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心言忙道:“不委屈不委屈。”
真谈不上委屈,好吃好喝的。
耿自厚对韩厉道:“马已备好,大人现在回卫所吗?”
纪心言想插嘴去见见盛小澜,但在一屋子穿着官服的男人里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韩厉看她一眼,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纪心言怔了下,觉得这人好像听到她心声一样。
她抿抿唇,说:“我能不能和他说几句话?”
韩厉看向县令。县令马上说:“当然可以。”
“谢谢大人。”纪心言回道。
韩厉道:“去吧,我在这等你。”
他语气平平淡淡,早就心知肚明。
这一刻,纪心言忽然明白了。
每当韩厉问“你还有什么事”时,他的潜台词是“我在提醒你,你还有事情要做”。
比如上次他说要返回京城了,问她还有没有事,那分明是在提醒她卖身契还没拿到手。
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跟着衙役往牢房去。
这次纪心言去的牢房另一头,这里阴暗寒冷,每间牢房都关了一个人。
衙役将她带到最里面的牢房前,提醒道:“姑娘有什么话快说,牢里阴冷对身体不好。”
盛小澜闻声抬头,昏暗的光线隐藏了他的表情。
纪心言忽然从心底冒出一股难言的悲伤。她闭了闭眼,深吸气,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
她对盛小澜并没有多少感情,在听了事情来龙去脉后,虽然知道盛秋月问题更大,但她对盛小澜只是同情居多,这种悲伤应该是原主的情绪。
盛小澜往前走了几步,两人隔着栏杆,一里一外。
他的神情中已没了刚刚的恨意。
“你不是去京城找人吗?你回来干什么?”静了片刻,他问,声音暗哑。
“我还有一些事情想不通。”纪心言说。
盛小澜默了片刻,道:“事情经过是你亲自参与的,你有什么想不通的?想知道他的尸体去哪了?想知道我是怎么把秋月园扶起来的?”
纪心言抿唇,问:“大师兄,我与你之间可曾有什么约定?或者信物?”
“你和我?”盛小澜笑了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们之间只有过一个约定,就是你保证永远不会回秋月园。”
他抓住栏杆,恨道:“是你出的主意,让我在你离开后把簪子交给县衙,让县衙来怀疑你。是你说你要去京城找人,永远不会回来,不会被他们抓住。我还真以为你是为了报答我。不过两年多,你就背叛了当初的承诺!”
他杀了自己的师傅,不管他的师傅有多可恨,这都是大逆不道的事,如果被人知道了,他到死都会背着逆徒之名。
他当时杀红了眼,想将唯一的知情人灭口。
不知杏花是察觉出来了,还是确有报恩之意,先一步提出了一个更好的建议。
将所有的事推到她身上。
为了让他相信,她还说出了自己加入戏班的真实目的,是想借戏班往北流动的机会,去京城寻人。
如今盛秋月买了戏园子,戏班有了固定居住地点,她本就打算离开,而且永远不会回来。
她把伤人的簪子交给盛小澜,让他在自己离后上交府衙。
这样一来,他不用再杀人,还能转移衙门的注意力,也是个办法。
他一时心软放了她,却在此后两年间每每想起便觉不安。
这种不安在见到她后变得更加强烈。
所以他报案,贿赂县令,只为快点搬开心中这块石头。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两年,杏花混的比他以为的好的多,居然有炎武司的人帮她。
他抓着栏杆的手颓然落下。这些话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了,即便大家知道主意是杏花出的也无法改变自己杀人的事实。
纪心言心情复杂,对盛小澜是,对原主也是。
她安抚不了盛小澜的恨意,不知说什么好,但她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那半个八卦牌到底是谁掰的。
她稳了稳情绪,问:“在秋月园里,除了你,我还和谁走得近?”
“没有。”盛小澜冷道,“你来戏班时已经十二岁,性子很冷,日日防着别人,和谁都不怎么说话。若不是最后,我算是救了你一回,也不会知道你要去京城寻人。”
纪心言问:“那你知道我要去找什么人吗?”
盛小澜嗤道:“你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我杀盛秋月也与你无关,我恨他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