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心言只是吃惊,倒没多担心,以韩厉的身手,能让他受皮外伤,对方已经是高人了。
想到这,她问:“什么人这么大胆?”
初夏道:“打听不出来,好像说是和孝宗有关的,一个姓夏的。”
夏君才!
纪心言神情恍惚,慢慢坐回椅子上。
初夏见她的样子,吓一跳:“娘娘您可千万别着急,车驾已经进宫了。”
没过多久,韩厉回来了,他前胸被刺中一剑,所幸伤口不深已经包扎好了。
他面色铁青,一身寒霜,怒气几乎要写在脸上。
跟在他身后的人战战兢兢。
纪心言上去扶住他,见那些臣子内侍诚惶诚恐,便让他们都退下了。
她扶着韩厉坐到桌边。
韩厉唇角紧抿,一言不发。
纪心言单手顺着他的背,轻声问:“来了多少人?”
韩厉嘴角微动,正想说话,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气火攻心,再也控制不住,青红色的血丝渐渐从脖颈下漫出。
纪心言赶紧拿了帕子,提醒他:“你的蛊毒,冷静点!”
“愚不可及!!”韩厉胸膛剧烈起伏,他狠狠锤桌,咬牙道,“他自己要死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拉上那几个孩子!”
“孩子?”纪心言下意识反问。
但韩厉根本听不见,他直视前方,穿过虚空不知看向何处。
“我明明留了一条路给他们……我明明……”他只觉得胸口一噎,内力翻涌。
纪心言双手扳上他的脸,用力扭过来对着自己。
“看着我!你冷静点!”她一字一句道,“你的蛊毒快压不住了。”
韩厉看着她,慢慢稳住呼吸,血丝蔓延的速度减缓,逐渐消失。
纪心言用帕子擦去他唇角的血,又快速将桌面收拾好,把那些染了血的东西全都扔进铜盆中,点上火烧了。
韩厉闭上眼,仰头靠在椅背上,喃喃道:“进了天牢,还怎么活啊。佑安只有十一岁,他天资聪颖,不该死在这种地方。还有兰芝,她已经牺牲了那么多……”
“你别说话了。”纪心言按住他肩膀,命令道,“你去里面疗伤,剩下的事交给我。”
韩厉闻言,睁开眼看向她,片刻后嗯了一声,听话地进了随安室。
火盆中的东西烧光,纪心言命晨冬留下收拾,自己带着初夏走出养心殿。
“娘娘,我们去哪?”初夏问。
“准备马车,去天牢。”
上次来天牢是白天,这次是夜晚。
纪心言挺着微隆的肚子大步往前,初夏一边紧跟一边不断嘱咐“娘娘你慢点小心点”。
狱卒哪敢阻拦,忙暗中去请主事的。
天牢并非天天有人,此时只关着今日刚抓的刺杀皇上的要犯。
还没上过刑,等着明日交给炎武司,就会全部转入内牢。
纪心言一眼便看到关在一起的三个孩子,赵小虎,佑安,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
兰芝关在隔壁,此外还有十来个壮年男子,三三两两地分别关着,粗粗看过去,纪心言没发现夏君才。
狱卒跟在她旁边,小心地问:“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
纪心言指着关着兰芝和孩子们的牢房,说:“把这两个门打开。”
那狱卒立刻跪下:“娘娘饶命,这是天牢,小人不敢。”
“大胆!”初夏呵道,“娘娘叫你们做事,什么敢不敢的。”
正吵时,外面快步走进一紫衣官员,正是今晚当值的刑部主事,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青年。
青年挥手,命那狱卒先退下,目光不着痕迹地滑过纪心言微隆的腹部。
他虽没见过这位娘娘,但早听说过她的名字。
跟着皇上从战场回来,一直隐居在养心殿,虽没有位份,但却能让皇上解散后宫的女人。
他深深揖首,恭敬道:“娘娘深夜到天牢,可有什么要事?”
纪心言看向兰芝,说:“我要带她和这三个孩子离开。”
那青年顿了顿,说:“卑职斗胆,想问一句,娘娘要带他们去哪。”
“带他们离开。”纪心言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