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抓住什么了……
在这里,她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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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醒过来?”古英娘担忧地问。
岑骥摇了摇头。
女孩牙关紧闭,呼吸急促,齿间漏出呜咽声,却听不清在叫什么。
已经很久了,这一次,连憋气都没能让她醒过来。
“我去问过了。村子里没有郎中,平时他们都是去镇上请郎中的。这可怎么办?一直魇下去,魂魄万一走散,回不来了……”
“阿英,”岑骥打断她,“你再找间屋子歇着吧,明天还要赶路,许多事要你料理。”
“可是……”
岑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来想办法。”
古英娘本还犹豫,见到那两人紧握的双手,只好点点头,退下了。
岑骥默默注视着被自己握在掌心的、女孩的左手,她在梦魇中似乎也很想回握过来,只是没有力气,白嫩的手指略有蜷曲,像芦苇被风吹弯。
她的手腕细到不可思议,即使套上了袖弩,看上去依然是轻易就能掰断的样子,此刻,手腕连同袖弩都轻轻颤动,呼吸越来越疾。
袖弩……藏的深,出手快,不动则已,动则致命,着实很适合她这样的人。
出征前岑骥不愿去想,可分离并没让他解脱,想念反而随着时间沉淀、酝酿,情思日渐胶着。
终归是他一厢情愿罢了,她才是最好的猎手,隐匿声息,适时撩拨,等猎物察觉,已然泥足深陷,她却不为所动——无论是莫老爹家那个雷雨夜,还是后来的许多次。
雷雨……岑骥眉间拧成了一个结。她上次梦魇,也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岑骥松开手掌,原本被握住的小手似乎很不满,抽动了几下。
“麻烦……”
岑骥轻叹,倾身向前,手掌盖在女孩耳朵上,稍用些力按下去,两只柔软的耳朵被完整包在掌心,柔若无骨,只有她一直戴着的单珠耳坠坚硬泛凉。
她的模样和平日有些不同,睫毛颤抖不已,鼻尖微微翘起,看不到眼眸里偶尔流露出的深沉心机,就像是一个真正乖巧顺从的年轻女子。
“睡着了还在骗人……”
岑骥轻嗤,将额头也贴上女孩的额头,她抖得很厉害,可禁不住他强势的压制,渐渐缓和。
“别怕,快醒来,醒过来好继续骗人。”
“一动不动,活像王八。”
“再不醒,戳你鼻孔。”
岑骥说着没意义的话,却发现从上方看下去,离得这么近,很难忽略她小巧的、花瓣带露似的嘴唇……
岑骥顿觉口干舌燥,不自然地咽了一口,却在这时,听见女孩细细的呢喃:
“阿衡哥哥……”
只听清四个字,让他差点咬到舌头。
阿衡哥哥?岑骥心里骤然有火燎原,一怒之下,顺势含住她的唇瓣,咬了一口!
女孩睫毛忽然抖了几下。
岑骥面上一痒,稍稍离开,目光对上一双难得迷离的眼。
“……我回来了?”李燕燕尚且不大清醒,没头没尾地问。
岑骥不知为何有些不自在,迟疑了下,将手从她头的两侧移开,才说:“你去哪里了?”
“我……”她嗓音沙哑。
“先喝水。”
岑骥倒了水,扶她起身,等李燕燕喝完,又问:“你从前在雷雨夜做了什么亏心事,忘不了了?”
李燕燕放下碗,垂着头,轻声道:“也不是每次打雷都这样,在白石山上一直没犯。”
“从前有个人……”她清清嗓子,“他爱上了绝对不能爱的人,被我看出来了。我……威胁他,让他替我办事,不然我就要把他的秘密说出去。”
岑骥嗤了声:“我怎么一点也不意外?”
李燕燕听出了他的讽刺,仍是说:“如果我泄密,他是绝对不能活的,可他不怕死,只怕心意被旁人知道。我那时不大懂,觉得他心思龌龊,不光利用他还嘲笑了他。我不后悔威胁他、利用他,却为嘲笑过他的心意而歉疚。”
她直直看向岑骥,“我现在懂了,无论如何,真心都不该被看轻,被辜负。”
岑骥面容清冷,眸色深凝,“你想说什么?”
李燕燕咬咬嘴唇,逼迫自己不移开目光,小声说:“我不会的。虽然我不知道如何叫你信我,但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有些秘密,现在还不能说。”
她从没这样失了条理,讲得一团乱,可岑骥只是哼了一声,不屑道:“骗子。”
虽是这样说,他眼里还是有了温度,“太晚了,歇下吧。我在这儿,煞气重,小鬼缠不上你。”
“哦……还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