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骥一定是故意的!其心可诛!
她的阿衡哥哥……只要推开这扇窗,她就能再见到他。
可是……
小春见她脸色涨红,胸膛起伏不定,显是气到了,犹豫地问:“娘子……真的不见崔大人吗?就算不同他一道回去,至少让他给淮王陛下递个话,咱们不就能光明正大回去了么?”
李燕燕闭目,睫毛急剧地颤动了几下,悲哀地说:“你不懂……谁都可以,他不行。”
她当初自请和亲,有多少是出于长久被忽视的不满;有多少是贪图富贵权势;还有多少是心怀不忿,无法平息,定要以权倾朝野的姿态站到崔道衡面前,让他后悔,叫他明白投靠错了人……李燕燕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最后一样,一定是有的。
可她功败垂成,死去又复重生,一年之内辗转多地,沦落至旁人眼里的以色事人……她绝对不要以这般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更不能去求他,叫他救她于水火之中,若他茶余饭后和三姐说起来……
不,谁都可以,除了阿衡哥哥。
我绝对不要被他救,李燕燕执拗地想。
这些话并不好同小春说,她敷衍道:“崔大人是淮王特使,身负重任,两镇局势未定,我们不要横生枝节……离开一事,还要靠郑将军养好伤,替我传话。”
我才不要求阿衡哥哥,也不能全信岑骥……若他不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
李燕燕紧紧攥住袖口,盯着合上的窗,不发一言。
青莲花被她抠烂了,一个突兀的洞。
小春默默看着,深深叹息。
**
崔道衡起先不情愿,真的到了花园里,见此处别用有心、雅致可爱,倒真的随遇而安、认真逛起了花园……
岑骥躺在藤床上,眼神空洞,盯着棚顶,许久才缓缓眨一下眼。
“这几盆还没开花的,是‘绿萼’,绿花绿叶,像是关二爷的袍服,所以又叫‘帝君袍’,和贵府上倒是相称……”崔道衡兴致很高,拉住白管事滔滔不绝。
是么……岑骥苦涩地想。
这里是他的家,却要被人指教才知。
他闭上眼,若不是潘旺也在边上,他甚至还想捂住耳朵。
从不曾这般没骨气。
她会走么?既想她不走,虽然那也证明不了什么;又有一个恶意的念头……她要是走了,那他也就能干脆解脱出来,从此再无畏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口气吊着,生死煎熬。
……许久,崔道衡的声音渐渐远去。
“当当。”白管事叩门。
潘旺把白管事请进来。
“走了?”岑骥问。
“是。崔大人一再叫小的和您致歉,说他明早返程,不能再待了。还有……”
白管事哈着腰,小心地观察岑骥脸色,见他还算平静,才说:“崔大人辞别后,阿蕊娘子也带小春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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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出门?”岑骥依旧躺着,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细细咂摸,好像不懂“出门”二字的意思。
白管事早已修炼成了人精,见势不妙,头低的都快埋进了肠肚里,但也只得老实回禀:“是。没乘马车,和小春两个人从角门出去的。”
“是么……”岑骥缓缓支起身体,平淡地说,声音有些嘶哑。
倒是潘旺先沉不住气,焦急地跟岑骥请示:“岑哥,我哥带了人戒备着呢,您快下令!镇州城,咱们的地盘上,决不让人跑了,准保抓个正着!”
白管事吓得倒退几步,忙不迭拉扯潘旺,叫他别乱说话。
什么叫“人跑了”?!这、这可不好随便说的!
岑骥像没听见潘旺的话,冷冷扫过一个眼风,白管事和潘旺都闭了嘴。
岑骥缓缓推开门,穿过花园,奔着绣楼的方向去。他的步子并不急,可每走一步似乎怀了深重的怨气,把青石板跺出缕缕烟尘。
多喜多福听见声响,见岑骥面色不悦,早早就恭候在了绣楼外。
岑骥走到她们面前,停下来,多福向来害怕他,打了个哆嗦,磕磕巴巴地说:“娘、娘子,她她、她说出去走走……我想,很快就——”
后面的话来不及说,多喜撞了她一下,谨慎地说:“阿蕊娘子的确是这么说的。”
岑骥端立在绣楼前,如石像一动不动,气息也收敛,他压根没看两个丫鬟一眼,等她们说完,才低声自语:“……出去走走?哼,好啊!”
他猛地爆发出来,一脚踹开房门,在多喜多福不由自主发出的惊叫声里,踏进绣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