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拉着副死人脸跑这儿来,影响我食欲。知道的以为你来吃宵夜,不知道的以为您替我奔丧呢……”
“……”
陈亦行没什么朋友。
这么多年过来,身边男男女女趋之若鹜,目的很多,真心或假意他都无意结交。
在商言商。
得过且过。
他从不倾诉,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倾诉。
行风这帮人,与他一路从读书时代走来,多年打拼,攒下了深情厚谊。
但在他们眼里,他也是个无所不能的超人。
超人是没有苦恼的。
于晚照是个例外。
他对陈亦行的了解比旁人多几分,虽然当年也是无意中才知道的,但他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懂得保守秘密,从不对人多言。
只是因为了解更多,所以明白超人并不是超人。
看眼前这样子,他猜到陈亦行有烦心事,还不是平时一个人就能消化的那种。
“说吧,怎么回事?”他掏掏耳朵,做好了当垃圾桶准备。
陈亦行垂眸盯着那只空杯子,半晌才道:“老于……”
“我可能做错了事,说错了话。”
……
几分钟后。
于晚照目瞪口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
“哇,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妹子没往你脸上招呼两耳光?”
“……”
“老陈啊老陈,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于晚照痛心疾首,扶额的样子像极了古时候的老太君,“人家妹子好心好意陪你参加晚宴――”
说到这里,阴阳怪气先嘲讽一波:“此处插句题外话,你他妈跟我说你自个儿参加晚宴,这怎么还冒出个妹子来?陈亦行,你不老实!”
然后言归正传――
“人家妹子好心好意陪你参加晚宴,你就是这么对待人家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遇见熟人打个招呼怎么了?你这还不高兴上了。”
“陈亦行,你是没头脑与不高兴吗?”
……
换做以往,陈亦行大概会起身就走,连让人闭嘴的**都没有。
但今夜不同。
陈亦行静静地坐着,听对面的于晚照吐槽不断。
他慢慢地想着,这样也好。
也许是性格使然,她一向懂礼貌,即便是腹诽,情绪也最多表露在眼睛里,从不曾恶语相向。
就好比今夜,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伤心显而易见,但那时候她也只是礼貌地与他道别。
即便听起来更像永别,也没有半句指责的话。
骂他这种事,交给于晚照也好。
陈亦行不愿承认,却又心知肚明,在话出口的那一刻,他已然后悔。
后来也无暇去听于晚照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只是静静地喝着酒,在灼热的酒精里不断回想起那双眼睛。
永远明亮,永远清澈,却藏不住的显而易见的伤心。
――
离开小酒馆时,于晚照精疲力尽。
任谁经历了这么一晚上,都会被折腾得够呛。
天知道他不是来吃宵夜的吗?怎么宵夜没吃上两口,光尽心尽责地教育“孩子”去了?
这大龄巨婴还装冷酷,坐在对面一个劲喝酒!
喝酒就算了,喝到后来离场时,脚下生风,别人都是烂醉如泥,他他妈的越喝越来劲,跑得贼快!
于晚照焦头烂额,不得不一边追赶,一边接代驾的电话。